R3鳶尾六光年  第十章 鏡湖魂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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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軍部到高教院隻有一站空軌列車的距離,每每到了高教院放學的時候,寬敞的綠地廣場都會聚集了一大批接妻子回家的獸人。
    司馬徹在綠色林蔭帶的邊緣翹首以盼,終於見到了他的阿碧慢吞吞地隨著人流走了出來。
    司馬徹拚命招手,活脫脫一副孩子家長見到高考出來的自家娃一臉喜出望外的模樣。
    元定注意到了他,還是不緊不慢穿過人流向司馬徹走來。
    夕陽蔚藍的光落在阿碧的肩上,他那麼小小的一隻,精致的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朝著司馬徹走來。
    司馬徹感覺這一刻全世界都靜止。周遭喧囂全部如潮水般退去。
    隻有阿碧。沐浴在青藍暮色中的阿碧麵無表情地向他走來。一步一步,走進他的生命裏。
    他因此而獲得了永生。
    “君父。”
    司馬徹被阿碧的一聲喚醒了神智。他彎腰隔著冬青樹將阿碧抱起。轉身邊走出家長等待區,一邊迫不及待地問阿碧:“怎麼樣?第一天上課。”
    司馬徹有些擔心阿碧年紀這麼小,會不會在學校被人欺負。盡管知道阿碧並不是一個善茬,但他還是憂慮阿碧這麼格格不入,會被其他的雌性排擠。
    “還行……”元定回想了一下一天所發生的故事。雖然他選擇了哲學方向,但公共的大課還是會遇到那些和他一起同期入高教院的雌性。其中就碰到了害得他從候選人麵試直接跳到基因匹配的罪魁禍首湘兒。
    多獸人對一隻雌性的領養家庭遵循家長製。湘兒現在獲得她家家長的姓,變成了赫連湘……
    “司馬碧。”
    被人這樣叫的時候元定覺得頭皮發麻。他並不是很喜歡司馬徹的姓加上他的字,這樣組合在一起聽上去總覺得是別人在罵他。
    漂亮又誘人的湘兒穿了一件黑色的緊身小背心配上紅色超短裙,看上去更加熱辣性感。
    他走到元定麵前,抬起下巴,表情傲慢,“你選了什麼方向?”
    元定一邊覺得未成年小朋友天真單純毫不做作和相裏澤之類的鬼畜boss之流完全不能比,一邊臉色毫無波動地回答對方:“哲學。”
    赫連湘露出了一個比司馬徹知道元定所選方向的時候要誇張地多的表情——“什麼?!你讀了這個將來能幹嘛?”
    赫連湘自問自答,看著元定的眼神都有些得意和輕蔑:“你班級裏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嗎?為什麼不像我一樣選擇醫學呢?”
    醫學是高教院的一大熱門方向。溫柔細致的雌性的確很適合當醫生。當然更多的雌性是希望能夠有機會跟隨自己的君父進軍部。成為後勤人員。
    元定繼續麵無表情:“你喜歡醫學嗎?”
    赫連湘愣了一愣,“我為什麼不喜歡醫學?”
    元定側頭看他,還是問:“你喜歡醫學嗎?”
    赫連湘有些被問住,“這……這是最熱門的方向了……”
    元定那雙眼睛又黑又大,線條極其勾人,他就這麼盯著赫連湘,“連自己喜歡什麼都不知道的話,那的確無論選擇什麼都一樣呢。”
    赫連湘被他說得有些惱羞成怒,看元定從頭到尾都一臉萬事浮雲過的冷漠表情,忍不住嫉恨大聲地問他:“那你的君父呢?照你的說法。你一定很喜歡那個基因匹配出來的君父咯?”
    元定有些訝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你是很喜歡你現在候選人麵試出來的君父嗎?”
    元定看赫連湘一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模樣,歎了一口氣,“什麼啊。那是你自己選擇的啊。你為什麼總是不選擇自己喜歡的東西呢?”
    赫連湘小小年紀,從小被灌輸的就是另外的思想,何曾考慮過這些問題,現在已經是一臉要被元定說哭的樣子。
    元定搖了搖頭,表情遺憾,“噫,都和你們說了。童養媳是犯罪。這個製度下,早晚要出大事。”
    “哦?什麼樣的大事呢?”
    公共曆史課的老師站在元定背後,笑眯眯地問道。
    元定冷不防被嚇了一跳,發現教室裏其他人都已經坐在了位置上準備上課了。
    曆史課的老師是一位年紀30+的狐族獸人。看上去像所有這個年齡段的狐族獸人一樣,溫和俊美。說話令人如沐春風。他平常總是笑著,一團和氣,在高教院人氣非常高。
    “司馬碧同學。”曆史老師這樣問他,“你為什麼會覺得領養製度不合理呢?”
    元定抬頭,看了一圈坐在位置上,全部都是一臉被嚇到表情的同學們。
    元定突然有一種整個社會隻有你一個人在說真話,然後你就被視作異端燒死了的淩遲感。
    “阿爾法星不是宇宙的中心啊……”元定喃喃。
    曆史老師狹長的溫柔眼眸眯了眯,“是嗎?”
    元定向後退了一步,不知道腦回路哪裏燒壞了,突然開口說道:“會滅絕哦。”
    元定露出了一個有些報複性的笑容,大聲說道:“領養製度會讓獸人走向滅絕!要不了三百年!我們就會走向自我滅亡!”
    司馬昱站直身體。單獨麵對元定的臉上已經失去了往日一直存在的笑容。
    他看著元定推開教室的門,明目張膽地逃課去了。
    一教室的雌性都不敢說話,赫連湘靠在門邊,已經是徹底懵逼的表情。
    “三百年啊……”司馬昱站直身體。眼底一瞬翻湧,轉身再次麵對學生時已經變回了往日那個俊美溫柔的老師,“那麼,我們來上課吧。在三百年倒計時的第一天裏。”
    ……
    記憶回溯完畢。元定麵對司馬徹,毫無心理障礙地說瞎話:“挺好的。就是一般的上課嘛。和生育所也沒什麼大區別。”
    他自以為瞞天過海,卻不想高教院那是什麼地方。任何雌性聚集的機構都是聯邦最寶貴最重視的存在。作為眾多被領養雌性的教育中心,高教院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直接影響到聯邦的生存命脈——軍部。
    第二天司馬徹就從自己的下屬口中聽聞了這屆高教院出了一個開學第一天就逃課,還放言獸人會在三百年內滅亡的狂妄雌性。
    司馬徹:“……”
    雖然對方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司馬徹怎麼聽怎麼覺得,這種事情普天之下,也就隻有阿碧做的出來了。
    他算著阿碧的課程表時間,在對方下課的時候用光腦聯係,卻不想今天的阿碧其實也在逃課ing,不論什麼時間都是方便的。
    司馬徹撥了一次。阿碧沒有接。司馬徹猶豫了五分鍾之後撥了第二次,這一次阿碧很快就接了。
    設備顯示對方在鏡湖邊。這是親子係統自帶的定位功能。
    鏡湖是星塵區很大的一個湖泊。不過它與高教院的距離並不近。坐空軌要半個小時。
    司馬徹感到頭非常地痛,“阿碧,你是怎麼跑出高教院的?”
    “它的防衛係統比生育所要簡單很多。”元定攤手,“反正我出來的時候好像沒人來抓我。”
    事實上他隻是騙了一下門衛今天請假了,他的君父在船塢等他。就明目張膽地走出了高教院。
    “你現在是一個人嗎?”
    司馬徹已經站起身朝外麵走去。玻璃幕牆另一邊的軍人們都用奇異的眼神看他。
    “是啊。”元定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模糊,“怎麼了?”
    司馬徹說道:“你呆在那裏不要動。我現在馬上來找你。”
    領養假期之後返工的第二天,上班還不到兩個小時,NGC的司馬將軍就又跑出了軍部。
    星塵區建築密集,重要機構繁多,區域內部移動是禁止使用飛船的。
    司馬徹以公謀私,使用了軍部的小型飛艇。
    在這個社會,未成年雌性是不能單獨出門的。
    哪怕是已成年的雌性,他們的君父也不會放心他們的妻子單獨一人在外。
    如果是已被領養的未成年雌性單獨出門被發現,他的君父會麵臨生育所監管不力的指控,嚴重到發生事件的時候該君父會被法院判決強製勒令解除領養關係。
    因此司馬徹在發現阿碧定位遠在鏡湖的時候,就已經後背發了冷汗。
    他難以想象阿碧是怎麼一個人坐的空軌,而他孤身一人,又遇到了多少成年獸人。
    任何一個獸人隻要稍稍生出了罪惡的念頭,就可以把阿碧擄走。
    很多底層的單身獸人知道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領養得了一個珍貴的雌性,就會鋌而走險,走上犯罪道路——在明知道任何涉及雌性的犯法都會麵臨最嚴厲殘酷刑罰的情況下。
    與此同時,鏡湖。
    元定坐在高大的樹幹上,看著樹底下,相裏澤把尾隨在他身後意圖不軌的獸人給打死了。然後把屍體扔到湖裏去。
    元定也沒想到原來暗中跟著他的獸人這麼多,數量多到跟蹤者們首先要內部戰鬥廝殺一番才能決勝出最後一個站到他麵前的地步。
    冬日的鏡湖在陽光下的表麵浮著一層碎冰。元定歪頭看著相裏澤殺完了人,這期間他甚至沒有變化獸型,隻優雅地使用了小型的粒子槍。
    然後這位鬼畜施施然地走到了樹下麵,抬頭看了元定一會兒之後,幾步就上了樹,坐到了元定身後。
    “大膽到有些無知了。”
    元定很煩元震澤這種一見麵就要教訓他的type,“你不是從我一出高教院就跟著了嗎?”
    相裏澤臉色變了變,然後冷笑道:“耐性真好……你今天是想做什麼?”
    元定反問:“難道不該是我問你跟著我想做什麼嗎?”
    相裏澤:“……”
    元定從隨身背包中掏出一個洗好的桃子,想了想,再伸手找出另一隻沒吃的蘋果,遞給了相裏澤,“喏,感謝你幹掉了那些獸人。”
    相裏澤沉默地看了一會兒遞到他麵前的蘋果,開口問道:“為什麼不給我桃子?”
    元定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當然是因為我想吃桃子啊。”
    司馬徹就絕不會像相裏澤這樣問。元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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