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瑾看她瞳孔裏倒映出自己的麵容，黑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她反問道，“我的臉怎麼了？”
    C3看她樣子不像作假，立馬掏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照給她看，無奈道，“你被毀容了，流了這麼多血都沒感覺的嗎？”
    桑瑾一看鏡子裏的人自己都被驚到，一張臉，半邊正常半邊血肉翻滾，上麵還有很多小碎石，剛忙著和米娜較勁沒感覺到，現在一停下來全身都疼。
    她低頭看看自己被磨得不成樣的前身，再抬頭看看臉，想伸出手碰碰臉時，發現手上盡是被鞭子勒進去的青紫痕跡。
    到六樓前後還沒一個鍾，就被弄得一身傷。
    見桑瑾不說話，C3以為她被打擊到了，歎了口氣，安慰道，“我明白一個女孩子的臉有多重要，但是六樓米娜脾氣火爆，你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去跟她對著幹，不然真有可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桑瑾突然愣住，問道，“她實力很恐怖？”
    C3沉默，扭動著水蛇腰，帶頭往三樓裏麵走，緩緩道，“一到四樓，不過是鬼行的下等殺手，從五樓開始，實力相差就甚大，比如我能堪堪打過B2，入主三樓。
    可若想打敗五樓，就得我們一到四樓所有的教頭教官聯手，才能有五分勝算，以此類推，六主實力可想而知。”
    桑瑾蹙眉，想到自己在五樓和厲嚴交手，費盡力氣才得以逃生，那麼六樓的米娜。。。。。。
    她不想再想下去。
    C3見她沉默也不再說話，推開三樓的門，讓人把一群“人泥”扔到裏麵，便走了。
    上層的意思她猜不透，也不能去猜透，唯一能做的隻有服從。
    桑瑾默默走到水潭邊，將二十號和七號拖出來，忍著全身疼痛下水。
    在清水的洗刷下，昏迷著的兩人逐漸轉醒。
    一睜眼，便看到半張血肉模糊的臉，二十號條件反射推開她，思緒也慢慢跟著蘇複。
    水下，桑瑾被一股力量推得往後退了一小步，她一喜，抬頭看著皺著眉頭的二十號，驚喜道，“姐姐？”
    二十號努力的集中精神，抬手不停的按著太陽穴，被這一聲姐姐打斷。
    她看著前麵毀去半邊臉的人，有些呆愣的開口，“小桑？”
    聲音尤為刺耳難聽，甚至說完這兩個字喉嚨便一陣幹嘔。
    桑瑾立馬拍著她的背，不停的幫她順氣，焦急道，“姐姐，你是不是哪裏受傷了？”
    二十號停止幹嘔，喉嚨處傳來一陣血腥味，這陣血腥味換醒了她渾渾噩噩的記憶。
    “小桑。。。。。”她沙啞問道，“我活下來了？”
    “是，沒錯，你活下來了。”桑瑾使勁點頭，突然想到什麼，立馬指著旁邊還沒清醒過來的七號道，“七姐也活下來了。”
    二十號得到答案，這些天的記憶也越發清晰，在她腦子裏形成一幅扭曲殘血的畫像。
    悲哀慶幸瘋狂冷漠等多種情緒在她臉上一一劃過，最後停留在痛苦上，她說，“你知道嗎，我吃人了。”
    知道，當然知道，我到五樓時，你手上還捧著腸子。
    桑瑾在心底回答。嘴張開又閉上，說不出半句安慰的話。
    “你沒有，我也沒有。”這時旁邊傳來一個同樣沙啞的聲音。
    桑瑾和二十號轉頭，剛好七號抬起瘦得皮包骨的臉轉過來，六目相對。
    隻聽七號繼續說，“你忘了嗎？我們搶不過那些人，想吃沒吃成。”
    “真的嗎真的嗎？”二十號神情有些恍惚的不停問著。
    這個樣子讓桑瑾覺得，如果聽到否定的答案，下一刻她最後一根筋就會崩斷。
    “真的。”七號斬釘截鐵點頭。
    呼——
    兩人聽到她的回答都不約而同鬆口氣。
    二十號在放鬆後一瞬間像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趴在潭邊。
    眼淚大顆大顆掉著，淚眼朦朧中看到了不遠處躺得橫七豎八的“屍體”。
    記憶再次席卷，她突然抬起頭，手指打顫的指著那邊問，“死了嗎？”
    桑瑾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道，“還活著。”
    “為什麼還活著為什麼還活著？”二十號不正常的反問，“他，他們吃人了，吃了同類，為什麼他們還能活著？”
    桑瑾驚住，自己說錯了什麼？
    她從沒見過這樣精神不正常的二十號，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的看向七號。
    七號此時腦子突突作響，吃沒吃人？
    其實她。。。。她也記不清了！
    隻是現在不管是她還是二十號，都無法接受自己曾和畜生差不多的行為，隻能這樣麻痹著自己。
    腦子剛剛清醒，就被二十號尖叫刺激，又見不遠處那一片“人”，她的意識開始混沌，完全看不到桑瑾投過來求助的眼神。
    桑瑾眼見七號又快昏過去，二十號越來越激動，急了，一把抓住不斷掙紮的二十號吼道，
    “姐姐！吃人有什麼可怕的？不照樣是肉嗎？”桑瑾深吸一口氣繼續道，“若我在你那種情況下，一定會吃。”
    “況且，吃人的又不是你，不是你啊！”伴隨著最後一句怒吼，她劇烈搖晃著二十號的肩膀，強迫她冷靜下來。
    二十號額頭冒出一層細碎的汗，許久才平靜下來，喃喃道，“對，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
    冷靜下來，理智也回歸，她看著桑瑾好一會兒，問道，“小桑，你的臉——怎麼了？”
    桑瑾一愣，想到自己的半張臉，立馬聯想到米娜布置的任務，有些頭疼的皺眉。
    道，“沒事，你們先休息下，養足精神才好對付六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