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瑾趴在地上喘息著，四周沒有一個人，往常夜初都會在門口迎接她。
    突然想起C3說的話，“主子吩咐，你這樣子不可以去十一樓，出去休息幾個鍾頭，天亮繼續。”
    是啊，主子最受不了髒臭的東西。
    正想著，麵前突然出現一雙潔白的鞋，桑瑾一喜立馬抬頭，看清後笑容僵在嘴角。
    月光下，易離向她伸出手，笑得溫柔，道，“小桑，主子讓我帶你去洗洗。”
    易離她是見過的，經常和主子在一起，隻有他可以在十一樓隨意進出，主子似乎很喜歡他。
    桑瑾任由他把自己拉起，一路上不斷幹嘔，她肚子裏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吐了。
    時間一晃而過，第三天，桑瑾被易離清洗幹淨，天亮送往三樓，卻發現三樓門緊閉，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做的門，撞都撞不開，無奈她隻能回到大場地。
    二十號生病了，這是桑瑾回到大場地後得出的結論。
    以前那個總是對著她笑，每天早上都會迎接她的女孩現在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不停地做著噩夢。
    桑瑾看向七號，七號搖頭，意味著她也沒辦法，又看向十號，十號眼裏閃著淚花，咬牙搖頭。
    地上的二十號還在不停的做著噩夢，渾身冒汗卻冷得冰涼。
    一個可怕的認知在桑瑾心裏升起，她突然抓住七號的肩膀，有些走調的聲調從她嘴裏焦急發出，“姐——姐——會——死——嗎？”
    七號輕歎，反握住桑瑾的手，溫和安撫她，“我相信二十號會撐過去的。”
    相信？
    相信是沒有用的，
    桑瑾泄氣的把手抽出，不停地為二十號抹去額頭的冷汗，不可以，她不可以讓姐姐就這麼死掉。
    可誰可以救她？
    對了！主子！
    桑瑾眼裏突然亮起一道光，主子是萬能的。
    有了目標她立馬站起，第一次在沒有夜初的帶領下朝十一樓進擊。
    邊跑邊說，“我——去——找——人。”
    七號一愣，反應過來桑瑾想做什麼，立馬伸手去抓，卻連她衣角都沒抓住，急忙在她身後喊道，“不要去！夜鬼煞不會幫忙！”
    遺憾桑瑾被這絲意想的希望衝昏了頭腦，沒聽進去。
    十一樓佇立在鬼行的最角落，那裏離陽光最近。
    道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夜鬼煞就住在那，能自由出入的隻有十樓易離。
    十一樓沒有女眷傭人之類，卻有保鏢，那些一樓一樓闖進去的保鏢，他們存在感極低，低到桑瑾進出十一樓那麼多次都沒感覺到。
    所以當她欣喜跑到十一樓時，本空無一人的大門突然像變戲法一樣出來一排西裝墨鏡大漢，她懵了。
    那些大漢沒有給她反應時間欺身而上，桑瑾在被打了一拳後快速反擊。
    十一樓上，夜初翹著二郎腿手掌撐著臉看熱鬧。
    易離向下瞟一眼，淡淡道，“她打不過。”
    “打不過還來？我十一樓是她能來去自如的地界麼？”夜初問，他說話從不怕傷人。
    易離沒和他爭，換了個話題，“是你讓C3關門的？”
    此時桑瑾被人鑽了漏洞，腰側挨了一腿。
    “恩。”夜初點頭，隨手放了顆提子進嘴裏。
    桑瑾被六個大漢圍攻，防不勝防。
    “你故意用二十號引她到這。”
    漂亮！桑瑾找準時機回擊對方一拳。
    “她要是收起那點聖母善良，不也就不用到這兒。”
    被打的壯漢往地下吐口血沫，開始興奮。
    “不要這樣，她是人，不是獸，有七情六欲很正常。”易離往樓下探去，無奈道，“要輸了。”
    話音剛落，桑瑾被人踹倒在地上，失去優勢。
    夜初站起來，遙望遠方，話語帶著嘲諷，“當人是獸時，它比獸還壞。”
    此時桑瑾被人按在地上暴擊，毫無還擊之力。
    戲看完了，夜初收回遠視的目光，手撐著扶手從陽台跳了下去，剛好穩當當跳進包圍著桑瑾的那個包圍圈裏。
    眾人見高樓墜下個人，一看是自家主子，立馬整齊站成一排到旁邊。
    夜初揉揉手腕，突然以雷迅不及掩耳之勢踢飛一個大漢，他萬惡的看那血沫一眼，狠厲道，“誰給你的膽子在我十一樓門口吐痰？收拾幹淨！”
    被踢飛的大漢一驚，額頭冷汗直冒，捂著肚子站起，連忙應是，內心暗罵自己真是蠢，一興奮就忘了主子最惡心什麼。
    桑瑾聽到這個聲音眼睛一亮，忍著全身疼痛從地上爬起，“主子，我。。。。。”
    “桑兒，”夜初打斷她要出口的話，“失敗者有什麼資格談條件。”
    桑瑾一愣，看著夜初了然的神情，明白了主子在指什麼事。
    可是難道就這麼放棄了？不，不可以。
    想到這她勇敢抬起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臉，跟夜初對視道，“不——要——姐——姐——死。”
    夜初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溫柔道，“沒人要她死，是她自己想死。”
    驀然，他手指用力，帶著捏碎她骨頭的衝動，“還有，留你一命已經是你莫大的福分，你有什麼權利來要求我做什麼？”
    桑瑾瞳孔劇烈一縮，骨頭被捏得生疼，身子抖了抖，突然想起自己主子是個喜怒無常的家夥，這麼久來的溫柔讓她忘了他骨子裏的殘忍。
    夜初看到她眼神的轉變，鬆開手，親昵的撫摸她發絲，語氣又恢複了溫柔，“乖，去十一樓等我。”
    桑瑾眼神掙紮，最終敗下陣乖乖走進十一樓。
    真沒用，
    夜桑瑾你真沒用！
    連想救的人都救不了。
    這是桑瑾第一次明白，很多事隻有靠自己才能完成，而要完成，就必須得強大。
    最起碼，桑瑾回頭看一眼那站著一排的大漢，要強大到打敗他們。
    易離確定桑瑾進去十一樓，從陽台跳下，恰好跳到夜初旁，開口，“你不是準備救二十號麼？為什麼不讓她知道？”
    夜初打個響指，門口那排大漢瞬間隱蔽，不解反問，“為什麼要讓她知道？不管什麼東西寵得太久總會得意忘形，人一樣，怪物也一樣。”
    說著他似笑非笑看易離一眼，“還有，救她的不是我，是你。”
    易離歎口氣，問出心中真正的疑惑，“為什麼要救二十號？”
    為什麼要救二十號？
    夜初心中重複這句，腦中浮現桑瑾抱著二十號的身影，很久才給出答案，“都說人之初，性本善。我想知道一個怪物的善良可以維持多久，一個怪物的友誼又可以走多遠。”
    給了她希望再讓她從雲頂墜落，她會不會摔得粉身碎骨？
    易離看著他眼中閃過的瘋狂，隱隱覺得他才是怪物。
    他使勁閉眼幾次，穩定情緒，才出發去大場地，剛好，與回來複命的B2擦肩而過。
    二十號的病，起源於心，牽扯到四四方方，最終徹底倒下。
    易離是個帥氣溫柔的男人，他身上散發的氣息讓人很舒服，忍不住想與他親近，這幾天親自接送桑瑾已吸引了大部分女性的注意，這次他竟然親自來給二十號送藥，紅了她們眼。
    白色的小顆粒被捏成粉末，和著礦泉水給二十號吞咽下。
    二十號迷迷糊糊轉醒，看到一男子笑得溫柔，她努力集中精神在腦海搜索關於他的資料，奈何一片混亂無疾而終。
    就在她又準備睡下去時耳邊傳來一個聲音，“破曉。”
    短短兩個字在二十號耳邊如同驚雷般震耳。
    這。。。。這是她沒進鬼行前的名字啊！她猛然睜開雙眼。
    隻見麵前這個帥氣溫柔的男子繼續說，“知道自己是被“出售”的，難道不應該更加努力到達十一樓麼？”
    說完這個男子站起身，轉身迎著陽光而去。
    二十號盯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走遠拐進了另一條路看不見了才收回目光。
    心中翻騰萬千，是啊，她應該更加努力，努力到達十一樓，努力出鬼行，努力去問他們這麼做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