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斂換好手術衣就快步走了進去，他是真的想跑著過去，但手術室裏禁止跑步，這個島斂還是懂得，和老師來上過幾台口外，手術室的方向還不至於弄混，婦產科的手術在2區35號手術室，果然，島斂到那裏的時候，已經很多人了，就連院長，好多副院長都在那裏，院長是搞肺癌研究的，還有其他幾個院長大多也是搞腫瘤的，但無論外科哪個鄰域，都知道在這樣出下去是會死人的，島斂從手術室外麵的門上瞅著裏麵的人，希望可以看見餘暉的身影，終於，島斂看見了，那一刻的感覺就像是讓自己重活了一次，他開始感謝上蒼，讓這個人活生活現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即使他穿著上台的手術衣，戴著口罩和帽子，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島斂踩了一下自動門走了進去，反正大家穿的都一樣，外科以為他是麻醉，麻醉以為他是外科，護士以為他是替補，反正現在大家都沒有覺得誰是不應該在這裏的，餘暉是二助，在旁邊拿著止血鉗，島斂走到了麻醉台邊兒上的輸液架，看了一眼監護儀，上麵的數字並不樂觀，時不時就有警報響起，院長在旁邊煩了，吼著麻醉醫生可不可以先把警報關了，但這樣好像更不好，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不該關，這時候院長也覺得自己有點情緒化，擺了擺手意思是算了，讓他叫吧。
    餘暉終於抬起了頭，看見了呼吸機旁的那個熟悉的身影，雖然大家都穿著手術衣，戴著帽子口罩，還是發現了彼此，兩人目光在空中對視了一下，這一刻所有的恐懼都放了下來，島斂想緩緩的走出去，這時又一對人匆忙的走了進來，二附院的專家來了，他們醫院這方麵比較一流，大家給他們讓出了位置，餘暉這樣的二助肯定是要被替下來的，他的帶教站到了一助的位置，餘暉走了下來，島斂沒有出去，而是體貼的拿了紗布給餘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兩人站在一起，島斂想說什麼，但還是咽了回去，他那時怕他出事，現在怕的是，因為這一件事，而影響餘暉的執醫生涯，想說幾句安慰的，卻好像什麼都是多餘。現在能祈禱的是，這個孕婦可以活著，但現在看，似乎都也覺得希望渺茫，身上的血被換了快一半，神仙也難了，二附院的人嚷嚷著讓快點輸血，麻醉醫生卻死活也不幹了，這是在輸血嗎？這純粹就是在灌，出的比灌的快，誰也沒辦法，他們也是一肚子氣，明明是外科出的事，還要拉上麻醉，大家的精神都高度緊張，時刻都在奔潰的邊緣徘徊。
    餘暉見已經不需要自己了，便脫了外麵上台時穿的無菌衣，走了出去洗手，島斂也跟了出去，“你什麼也別想，肯定都會沒事的。”
    餘暉轉過頭，疲憊的笑了笑，從昨天早上8點到醫院，他一直連軸轉到了現在，眼睛下麵的黑眼圈淡淡的。島斂看著心疼，卻又沒辦法。
    “你怎麼找到了這裏？”
    島斂說了說自己今天看得，見的，聽的，又是怎麼到了這裏，但盡量說得這件事很輕鬆，餘暉一直閉著眼睛在聽，似乎放鬆了不少，這對每一個剛剛從醫的人來說，都是一生中最大的打擊，看著病人在自己麵前死去，卻又無能為力，並且無法避免，有好多人因為這樣，就放棄了這條道路，例子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