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戰北平 第四章 敵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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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家大宅最東麵的偏院裏有幾間常年空著的屋子,有既非權貴又非名流的親戚到賀家來造訪,基本都會被安排在這個院子。這地方是很幹淨的,一棵銀杏樹在當院兒立著,石牆斑駁,時不時會掉下些牆皮來,不過陽光倒還好,若在院兒裏放把藤椅去曬太陽,還挺愜意的。
櫻內華生一進院子就相中了銀杏樹下麵的地方,他心裏暗暗地尋摸著,還蹭到遲水秀的身邊道:
“這偌大的院子,都可以給你搭個戲台子了。”
遲水秀低頭輕笑,笑容裏有些不自在。
剛剛在大宅的門口鬧出了那麼一檔子事兒,但凡是長了心眼的都能看出賀君竹和櫻內華生的關係曖昧極了,那賀老爺氣得手都在得瑟,朱逸聞更是如同個跳梁小醜一樣,頂著一頭的時髦卷發卻沒被賀君竹看一眼,簡直是顏麵盡失。但是他從東北回到這裏,不說吃了多少苦,臉皮這東西倒是厚了不少的。他絲毫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待他們這一夥人,他不自在的完全是因為朱莫遊那如狼似虎的、似乎要把他洞穿的目光。
“我以後可不再唱戲了,就隻乖乖陪著你解悶兒。”
遲水秀深知朱莫遊葷素不計、雌雄不計的劣性,他好不容易再次回到北平,再也不想惹上這個瘟神。於是他親昵地挽上櫻內華生的胳膊。戲子一笑百媚叢生,簡直比各家小姐還要惹人喜歡,看得朱莫遊又饞又氣。
櫻內華生的臉色白了白,泛起一層雞皮疙瘩,他盯著遲水秀的臉,認真地問:
“你咋了?哪難受?”
賀佩昉著實受不了一群大男人這樣膩來膩去,他在後麵催促一群人進屋,說:
“快進屋把行李放一放,然後出來吃飯,今兒布了席為你們接風洗塵。告訴你們啊,可別像在黑瞎子山上似的上躥下跳,這會兒來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兜著點兒。”
按說著來了北平,賀君竹和遲水秀都是從小挨這兒長大的,沒什麼不適應。那櫻內華生也是在東京錦衣玉食被嬌慣著養大,加上本來性子就從容斯文,自然也沒什麼不舒服。戴放是讀書人,又是大夫,更是從善如流。最憋屈的當屬梁序、順驢等那些在土匪窩裏野慣了的。
順驢過了剛進城的新鮮勁兒,這會兒渾身擰巴著,甕聲甕氣地嘟囔:
“吃個飯哪來那麼多說道——”
梁序立馬懟了懟他的胳膊,讓他閉嘴。
朱逸聞聞著這群土匪身上的味道,不禁掩了掩鼻子,說:
“二哥,要我說的話,不如先弄點熱水讓客人們洗洗澡,剪剪頭吧。遠道而來的,一路上多病多災,別再讓好好的宅子沾了晦氣。”
話一出口,院子裏立馬沒了聲音。
賀佩昉尷尬著,哪頭都不敢得罪,生怕說錯話。
櫻內華生本就對這個傳說中賀君竹的未婚妻看不順眼,聽她這麼羞辱人,一肚子氣更是沒法再忍,幹脆冷哼一聲,用他慣常的、像是要撕人一般的眼神瞅著朱逸聞,冷冷地說:
“說得對,我也覺得一進北平就沾上了一股子矯情得讓人想吐的黴味兒,就像是摻了茅台和紅酒那樣中西結合,土不土洋不洋的,讓人滿鼻子腥騷。”
他這一句話把朱逸聞從裏損到外,對於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來說,的確是夠讓人下不來台的。
然而更可怕的是,遲水秀本就瞅著朱逸聞的頭發別扭,經櫻內華生這麼一說,他終於沒忍住笑了。這笑就像打噴嚏,一個忍不住,全都沒法忍。遲水秀開了個頭,黑角寨這些素來頑劣的主兒自然也是跟著笑了起來。到最後,連賀盛之都憋不住,抿著嘴角偷偷笑了。
朱逸聞簡直快要爆炸了,她瞪著櫻內華生,剛要脫口大罵,那賀君竹就趕在她前麵板著臉,對櫻內華生訓斥道:
“沒有你這麼能埋汰姑娘的,快給她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