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爭雪原 第二十一章 對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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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有三百餘人的隊伍自然是不能明晃晃地踏入關東軍駐紮的地盤,好在賀君竹早在幾年前就做下了準備,就是以備不時之需。
在這北城中有座窯子,裏麵的小媳婦個個楊柳細腰大屁股,眼角眉梢皆是潑辣媚氣嘴又出奇的甜,迷煞了城中不少豪紳官員和平頭百姓。這窯子的主人是個年逾三十的女人,人稱春熙娘,據說是從關外流浪到此,頗有些頭腦和手段,身邊曖昧且有著千絲萬縷的男人不在少數。
這些基本上是外界對春熙娘的全部了解,而人們不知道的是,這春熙娘不僅守著個紅火的窯子,她更加深層的身份是黑角寨的女土匪,掌管四坡頭,因此在黑角寨得名‘四娘’。九嶺十八崗,人人都以為各個山頭清一色的全是漢子,卻不承想唯一的一枝花早已入了黑角寨的門。
這一日,窯子的燈不等太陽升起便亮了。
春熙娘裹著大花布襖,臉上兩坨紅,領著手下的幾個姑娘走進了廚房,一起把柴火垛挪開,原本一堆柴火底下竟置著一個鐵蓋子。春熙娘拍拍手,蹲下身子掀了那蓋子,順驢的腦袋當即便從蓋下的通道裏鑽了出來,笑嘻嘻道:
“大姑娘們,好久不見了。”
春熙娘略顯粗糙的手排上順驢的腦袋,另一隻手把順驢拉上來:
“牛少奎昨晚上在我這兒喝花酒,正好喝多了找了客房住下了,你們也不用再滿城搜羅,直接在我這兒動手就成。”
春熙娘正說著,身後的姑娘們也擁上前把地道裏其他的土匪陸續拉上來。賀君竹在最後爬上來,麵前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深知賀君竹不願意讓人碰的脾氣,都很有眼力價地沒有去扶。
“牛少奎在哪兒?”
撲棱撲棱身上的灰,賀君竹一邊往廚房外邊走一邊問。
春熙娘答:
“二樓左拐第一間。”
窯子的客房裏掛滿了紅帳簾,喜慶得顯出滿房的紅。火炕早在半夜便涼卻了,被窩鼓得高高的,底下露出足有六隻腳。被窩旁的小方桌上放著煙鬥還有未食的鴉片,蠟燭燒得隻剩下個芯,燭台上的蠟油像鍾乳石一般嶙峋。
牛少奎左擁右抱著,一手一個豐滿的、穿肚兜的姑娘,自己在中間呼嚕震天,睡相猥瑣無比。
正在大夢大睡之時,忽地感覺額頭一涼,那觸感和口徑讓牛少奎即便在夢中仍然心一涼,猛地睜開眼,果然一把槍正對著自己的額頭。那持槍之人正是他牛骨坡的死對頭,黑角寨的老三順驢。
“你要幹啥?”
這牛少奎平常看上去諂媚惹人厭,真到了危急關頭卻是鎮定自若的,這樣看來,能夠作為牛骨坡的大當家,倒是不無道理。
“幹啥?”
順驢嗤笑,流氓似的拍拍褲腰,笑說:
“老子說是幹你,你信嗎?”
牛少奎的臉變白了一度,順驢的槍口抵得更緊,沒了笑容嚴肅地逼問:
“別他媽以為我們大當家的不知道你這狗漢奸打的什麼主意,今天你姓牛的要是留條命,就把關東軍真正的糧食儲備處告訴我,要是你寧死都想做日本人的走狗,那老子就送你上路!”
說罷,這間屋子的房門被大聲踹開,近百個土匪呼啦啦地魚貫而入,皆是拿槍口對準了牛少奎。炕上的兩個姑娘被這震動吵醒,被嚇得不輕,露了大半個雪白的身子也來不及去遮。
賀君竹在站在眾兄弟的後麵,倚著門框往裏麵瞅,看見那兩個姑娘的身體,靜靜地閉上了眼。
“大當家的喜歡就拿山上去,反正這整個窯子都是你的。”
春熙娘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賀君竹的身邊,笑著說道。
賀君竹睜開眼,斜睨過春熙娘,冷言道:
“你見我賀君竹喜歡過誰?”
春熙娘一愣,低頭卻望見賀君竹無意識地撥動著右手食指上的金鑲玉戒指,不由得暗自笑了。
這時順驢已經心滿意足地走了出來,對賀君竹說道:
“這牛少奎什麼都招了,到底是個窩囊廢,一件死誰都能讓他給賣了。”
賀君竹點點頭,凝眉對春熙娘說:
“我這會留幾個兄弟看著牛少奎,直到我們幹完活平安上山,這幾個斷後的兄弟你幫著照顧,別讓他們有危險。”
春熙娘應承下來,趁著天還沒亮透,目送著賀君竹一票人從後門出去了。
窯子位於城南,緊貼著城牆,跟金府隔著三條街,與關東軍駐地卻相隔十萬八千裏。還好此刻天還不算亮,城中活動的人不多,若是一幫人分散行動,是不會惹人注目的。賀君竹平白消失了一宿,心裏隻求金府昨晚沒有人敲他的房門,也要加緊在天亮之前把該做的做完。
一行大概五六個人步行拐到金府的附近,賀君竹把臉埋到皮草大衣的領子裏,低眼的瞬間卻瞥見了一個熟悉無比的身影進了金府。隻是一瞬,便再也抓不住了,以至於賀君竹以為自己是否看錯。那個人,難道不是櫻內華生嗎?
“大當家的,你愣著幹啥?趁街上沒人快走啊!”
賀君竹皺了皺眉,無暇再去顧及那轉瞬即逝的人,便快步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