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這芙蕖何其無辜，本已以挖眼來斷絕往日情誼打算離開，卻被人鎮壓在無底深淵，靈魂日日夜夜承受千刀萬剮之痛。若不是為此，她也不會墮為永世無法轉世的魔。
    “好了，要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可以走了。”老婆婆手一揮，那攤子又變成了那口鍋，卻沒人發現鍋中有一光速極快的竄進九嬰袖口之中。
    閻洛眸色漸沉，起身往回走的時，立刻感到四麵八方的視線，蹙眉拿出紅丸子吞了，剛準備加快速度，一身紅衣的九嬰已來到他跟前。
    居高臨下，眉目清冷，不可一世。
    “走吧。”
    閻洛悶不吭聲的跟上他，才走一步身體倏然發軟向前栽下去，看著漸近的地麵，反射性的護住腦袋，卻被納入個冰冷的懷抱。
    “怎麼回事？！”九嬰劍眉微擰，素手覆上他額頭，“並沒有發燒，難不成是餘毒未清？”
    閻洛被這一連串的親密徹底打蒙，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九嬰已將他背在背上。
    後背一直是妖怪命門，如今被人這麼靠近，實在是難以忍受。
    而九嬰隻是步子頓了下，背脊僵硬的走向那隱龍婆在回憶中指引的方向，乃是城外最為高聳的一座山脈，山下簡單的一條小路，路旁倒影綽綽，枯葉肆意。
    晚風襲來，吹散了閻洛額間細汗，帶著絲絲涼意，不禁打了個顫。
    九嬰步伐未停，隻是把人托的更加穩妥，讓閻洛一直繃緊不想靠向他的背都不禁的彎了。
    閻洛眼眶突然被這涼風吹得有點澀。
    他知道自己有點遷怒，畢竟村長害他父母，道士們要用他煉丹，都跟九嬰沒關係，相反九嬰還救了他。
    可這救命之恩是不是別有所圖，他不敢問。
    而九嬰也沒想到自己撿來的小孩雖然才六歲，卻因為血脈的提早激發引起他過多的早熟，令他的心思越發深重，偏偏閻洛又慢慢變得極度能忍。
    於是這本可以一兩句就能解釋清楚的事，逐漸變成兩人之間的鴻溝。
    ***
    九嬰袖口微動，裏麵的簪子便移動方向為起指路。
    很快，他們就看見一個炊煙嫋嫋的茅房，籬笆外還種著芙蕖花，那已經墮魔的女子逶迤拖地雪融芙蕖紋繡衣，頭戴紅霞鳳紋碧落紗，如果說沒看見她身後那條被鮮血填滿的河流時，這些美好的宛如一幅淡墨相宜的山水畫。
    離得近了，聽見她猶如杜鵑泣血的唱：“當年霜濃時，女兒俏，郎君笑，惟願此生夢中留，縱顛沛流離，仍望長情白首，今卻是無人侯，燈火空，孤月清留。”
    驟然，歌聲停下，那宛轉悠揚的聲音頃刻變成刀鋸粗啞難聽，她似是透過那鳳冠看著九嬰譏笑道：“堂堂大妖怪來此有何貴幹？”
    九嬰眉目清冷，“本座需要百世轉生鏡。”
    芙蕖目光驟然冷厲，但在瞥見九嬰背後的閻洛時忽然瞳孔微變，接著眼底劃過似了然，驟然朗聲大笑，“想不到啊！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