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色漸漸沉了下來，兩手攥緊，極力隱忍想要發火的衝動，緩了緩情緒，再匆忙跟上幾步發現九嬰突然踉蹌了一下。
    “九嬰！”他衝過去打算扶住九嬰的時候，九嬰又站好了。
    清冷荒蕪的街道中，唯他煢煢孑立，閻洛不自禁的快步幾步勾住九嬰的小手指。
    九嬰動作倏然頓住，卻依舊沒有看他，而是任由已經暗自後悔的閻洛勾著他，亦步亦趨的回到了他置辦的園中。
    二更剛到，明明還隻是剛入秋的天氣，立刻變成寒冬臘月。
    閻洛還未出門鼻尖就已凍的通紅，冷得上下搓著手臂，使勁跺腳，難受的不行。
    “你跳什麼？”九嬰握住他手腕，眉頭緊蹙，“好好走。”
    “走不動了！而且你沒發現越走越冷了嗎？”他已經凍的沒有知覺了，再加上對九嬰依然心存芥蒂，直接掙開九嬰捧著手吹起，沒發現九嬰表情在風雪中逐漸變得陰沉。
    九嬰在發現閻洛手腕處像從肌膚裏長出來的霜後，眉頭緊鎖，自袖中摸出白羽扇憑空一拋，再落下已是件絨毛大氅蒙頭蓋在閻洛身上。
    閻洛神色晦暗的看著九嬰，跟著他快步來到城門口。
    與他們進來的時候差不多的景象，隻是臨近城門處多了一個茶坊，那裏擺著四張木桌，最右邊有位身穿麻布的老婆婆，正拿著巨大的湯勺攪拌著那鍋墨黑的湯鍋，上麵還冒著縷縷熱氣。
    他們剛坐到凳子上，那老婆婆立刻擦了擦手，端上一杯熱茶放到他跟前，招呼也不打轉身繼續去攪拌她的湯。
    “那個，老婆婆……”
    “噓！”九嬰抵住他的嘴，從袖中摸出一枚玉簪放到那茶杯中，才把手收回來，“你把這東西給那婆婆看，問她這是什麼。”
    “為什麼要我去？”沒看見周圍百姓的眼神在玉簪出現的刹那全都看過來了嗎！
    九嬰自然也感覺到了四麵八方的視線，把袖口內的囊袋遞給他，“等下拿出紅色丸子吃了，一盞茶功夫過去了再吃一顆，能保他們短時間內無法靠近你。”
    說完後見閻洛還垂首沉默，九嬰頓了下，道：“那位婆婆被世人喚為隱龍婆，活在人鬼間隙之中，通曉人鬼之中的所有事情，但隻有陽氣微弱的人和剛死去的鬼才有可能碰見她。”
    換言之，就是那個什麼婆看不見妖怪。
    閻洛自歎一聲，自錦囊中取出紅丸子放嘴裏，那令人頭皮發麻的視線立刻從他身上移開了，與此同時九嬰放在桌下的手翻出法印擊打在閻洛背後，而他毫無所覺的端著放著玉簪的茶杯慢慢地走向那攪湯的老婆婆。
    還差三步的距離，那老婆婆動作停下了。
    她看了眼茶杯裏的玉簪，蒼老的麵容上浮現出冷冷的笑意，“看來是熟客。”說完手一揮，那口大湯鍋就變成了算命的攤子，隻不過這攤子是全黑的，沒有花紋也沒有字。
    “把東西放上來吧。”
    閻洛皺緊眉，正在躊躇之間就聽見腦海裏有人說，“連杯子一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