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徐聰的車子離開後，以進上車、發動、驅車，麵無表情地完成每一個步奏，仿佛已被人喚走了魂魄，隻剩一點意識在支持著。沿途也不知闖了幾個紅燈，腦海裏一幕幕皆是青素醉酒難受和聰少帶她離開的情景，以進在心裏也是將自己責罵了千萬遍。
    這遍是霓虹的都市為何卻讓人覺得寂寥至極無處安放呢。以進不願歸家，心情苦悶地開著車也不知去哪也不知做些什麼，原來人心一旦空了，生活裏一切簡單的選擇都會變得毫無意義。
    逛了大半個小時以進鬼差神錯地竟將車子開到了尋青堂，這是第一次見她的地方。
    一進尋青堂，熱鬧程度跟青素在時已經是不能比了，台下的客人大概少了一半，這剩下的一半客人裏又有大半是自顧喝著就聊著天的，關注台上表演的客人屈指可數。
    此時在台上表演的是一位濃妝淡抹的年輕姑娘，她唱的是一首當下的流行歌曲，一曲唱罷有稀稀拉拉的掌聲和起哄，女孩用力地笑著接著又換了一曲，一首清詞改編的歌曲，像是青素曾經唱的又不完全一樣。
    女孩唱得比青素快了半拍，節奏變了，傳達出來的情緒自然也變了，感傷少了些，還頗有特意俏皮挑逗的趣味。
    還是不如青素，人不如，曲也不如。
    以進聽了一會便無心再欣賞下去了，找個包間，一進去就把風衣子除下，沒什麼顧忌地坐下了，從房間的窗口能清楚地看到樓下的舞台的表演。他第一次來時也是在這，隻可惜現這台上不是他初來時的那位女子。
    不一會就進來了個服務員，殊不知這服務員竟是青素的好友津津，“嘿，大明星，郭以進！”津津近看認出了以進，開心極了。
    以進當下有些懵了，作為一個公眾人物突然被人叫出名字倒也不是什麼罕見事，隻是每次被人措手不及地認出大概心裏也不會舒服，不過這麵前的女孩似乎有些眼緣：“你，你是？”“津津！”以進見這女孩也麵熟，一聽她講話那勁，一下子也記起來了。
    “對對對。”青素也成了明星之後，津津對明星已不像以前那樣稀罕了，但如她所說“郭以進除外”“畢竟他無數少女的夢中情人，是我的偶像，是最英俊的男主角”。所以再見到仍是同一般的小粉絲一樣激動不已。
    “你需要點什麼？”津津克製住自己，努力履行一個員工的職責。
    “上酒就好”
    “我最近剛學會調酒，你喝幾杯試試我的手藝怎麼樣？”津津向來是個膽大的女孩，在自己偶像麵前無論如何她都要多爭取一下機會表現自己。
    “好。”百無聊賴以進也答應了，再者她還是青素的朋友。
    津津得到了同意，就忙活著拿出工具調了幾杯自己最拿手的雞尾酒，以進先喝了一杯，說不出什麼味道，有甜有澀但也不難喝吧，一杯下肚便喝第二杯，然後是第三杯。“哎——”津津看著以進這樣酒一杯一杯地下肚也是驚呆了，調的酒裏有些還是挺烈的，這樣喝法太傷身了。
    “我去給你拿些下酒菜吧。”津津想著多吃些東西墊墊肚子也不容易醉，再著也能讓他喝慢一些。
    “謝謝，順便再調些酒吧，你調得很好呢。”
    受到了鼓舞，津津一下子就來勁了，再回到包廂，幹脆是推著一輛裝了小吃和各式各樣酒的餐車進來。
    她將自己跟調酒師學調的酒都一一調了出來，到後來甚至還創作了好幾樣新的混酒組合，結果看起來也不賴，畢竟以進很給麵子地一一喝下。
    隻是到後來津津也害怕了，她已經數不清自己調了多少杯了，這郭以進不講話也不吃下酒菜隻是猛地喝酒，再這樣下去要是喝出事可就糟糕了。
    “你這樣喝酒很容易醉的。”津津終於忍不住開口製止。
    杯子在手中停了一下，“醉了不好嗎？醉了才好。”又是仰上一口喝下了五顏六色的調酒。
    這擺明是來買醉的呀，這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這麼失控啊。“你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嗎？”津津試探性地問
    以進晃著酒杯把最後半杯的半杯酒也灌下了：“開心，我怎麼會不開心，她幸福我就開心。”半哭半笑地覺得身心都難受極了，她剛才大概也是這樣吧。
    “當斷即斷，不該耽誤人家。”話隻是在喉嚨梗著，含糊得也隻有自己才聽得清。佯睡趴在桌上，半晌淚便沾濕了袖子。
    既已緣淺，何必用情至深呢？
    “媽媽？媽媽”那背影十分熟悉，青素叫喚了幾聲。前麵的婦女轉過身，微微笑著朝青素招手。“媽媽！真的是你，我好想你。”青素朝母親跑去，隻是越朝母親那裏跑，母親反而離得越遠，林母終於開口：“傻孩子，你過來幹什麼？我們不在同一個世界，你永遠都不可能過來的。”話罷，竟背過身往下麵一跳。
    “不！”青素往前一看，腳下竟是萬丈深淵，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媽媽，媽媽。”青素癱坐在崖邊哭喊著，不知哭了多久，突然見腳邊開起了一大片潔白顏色的小花，青素停止了哭泣，摘下一朵，辨認出是木蘭。忽又有人遞過一朵漂亮的紫色木蘭，那花似乎是頸上項鏈化出來的。
    抬頭見遞花的人竟是以進，“以進！”臉還掛著淚，驚喜地叫出。
    以進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在微笑，但卻紅著眼睛含著淚，青素伸手欲去撫平他皺起的眉頭，手還未觸到臉，麵前的以進就突然說了一句：“可惜我們也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話罷人便消失了。
    青素大驚，忙站起來四處尋找，但四周荒蕪不見以進，低頭一看連手中的紫木蘭花也消失了，青素去摸自己頸上的項鏈，發現也沒了蹤影，空闊的懸崖上隻站著她一人，青素絕望地在原地哭起來。
    “青素青素，你醒了嗎？”不知哭了多久，似乎有人在自己的耳邊小聲地喊著，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看清是徐聰正俯身同自己講話。
    青素驚得連連退開，卻發現自己躺在在自家的床上，遂既惶恐又呆滯地盯著徐聰。
    “你別怕，你肯定是喝醉酒做惡夢了。”徐聰從床邊抽了紙巾要為青素擦去額頭上的汗。
    青素清醒過來了，忙坐起身難為情地接過徐聰手裏的紙巾：“謝謝，我自己來就好了。”定眼一看發現自己仍是一身外出的便裝裙，徐聰卻是胡子拉渣臉色憔悴眼睛滿布紅血絲，再細想昨日的事，記憶停留在自己在餐廳喝了一大支酒後便斷片翻不過去了。
    “我記得我在餐廳裏，然後我是怎麼回到家的？”青素敲敲自己的腦袋想讓自己想起來。
    “你忘記了嗎？我昨晚打電話給你，你卻一直跟我要酒，然後我去餐廳給你送酒了呀。”徐聰看著青素那頭發散亂敲著腦袋的模樣真是好笑極了。
    “殊不知我送到酒過去，有人早就已經不勝酒力醉得倒在桌上睡過去了，哈哈。”“為了不讓別人撿到小酒鬼，那我隻好把小酒鬼送回家了。”徐聰輕描淡寫地笑說著，他可沒說自己接到電話後是怎樣著急以至於飆車到的餐廳。卻看青素一點不笑，隻是神情嚴肅地呆著，忙收起了笑，還以為青素因為自己笑她不高興了。
    “好了，我不笑就是了。”“你覺得怎麼樣？還難受嗎？”徐聰見青素臉色煞白，忍不住倒了杯溫水進來。
    “我沒事了，麻煩你一直忙活了。”青素接過水，實在是不好意思。
    “那你總要跟我說說你為什麼要一個人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喝醉酒吧。”徐聰幹脆也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我，我隻是，我隻是想喝一點，然後沒想到那酒還挺好喝的，就喝多了一些，然後，然後就醉了。”青素支支吾吾地找著理由。
    這可信度極低的解釋倒是逗得徐聰哈哈大笑：“哈哈，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居然因為酒好喝喝醉了，你真是個酒鬼呀。”“不過你以後想喝酒了就叫上我吧，我可以陪你喝，我還能在你喝醉的時候送你回家呢。”笑了一會，徐聰突然認真地說起來。
    青素隻覺心裏一暖，怔怔地看著徐聰，隨即更加黯然神傷，“聰少，謝謝你，你也回去休息會吧。”隻是徐聰卻還站著不移步伐，他還有些話想說的。
    “聰少？”青素又叫喚了一聲，起身要送徐聰，徐聰忙打消了念頭讓青素別起來了，終於笑著和青素道別出門。
    指尖摸到脖頸上的木蘭項鏈還在，青素舒了口氣。
    “那隻是夢，那隻是夢。”嘴裏安慰著自己，眼淚卻成串地淌過臉頰。
    那是夢，那現實是什麼樣的呢，他們不在同一個世界這是現實，他不願見她這也是現實，虛虛實實，隻怕都是一樣讓人感到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