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晟已經減輕了手臂的力度，這時很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原來他是看自己手臂上一個淡色的印記，這是一個形狀特別的胎記，看著就像一個完整的牙印。
    他不明白雲泱看出了什麼，以致整個人失了魂似的。
    雲泱腦海裏一片空白，眼前隻有這個“牙印”，他太清楚這個印記的來曆，因為這個他親口咬在祁天晟的手臂上的！
    他們相擁墜崖前，晟帝對他的最後承諾，“雲兒，來，咬我一口，留個印記，這樣就不會不認得我到了。”
    今生來生，如何再相見？如何不相忘？
    “這是什麼……”雲泱的神魂在遊離半晌後稍微歸位，用嘶啞的聲音問出一句。
    祁天晟看到他的神色像是沉浸在一個飄渺的夢幻中，不覺也溫柔起來，“那是胎記，我生來就有了，我媽還開玩笑說我被天狗咬了一口。”
    “不，不是天狗咬的。”雲泱喃喃道。
    祁天晟開玩笑道：“那麼就是你咬的。”
    雲泱神色惘然，卻很認真地點點頭。
    祁天晟噗嗤笑了，這人兒怎的這麼可愛。於是把手臂伸到雲泱唇邊，“來，你把牙齒放上去試一下，看看是不是你咬的？”
    雲泱一點兒也沒有客氣，張嘴就咬了上去。
    祁天晟看著他的貝齒落在自己的臂上，跟牙狀胎記重合在一起，嚴絲合縫——刹那間心髒被閃電擊中，一陣劇痛，腦海裏紛亂的影像閃過。
    雲泱的唇齒離開了他的手臂，隻留下一顆晶瑩的淚。
    回過神來，祁天晟回味著他的唇貼在手臂上的感覺，絲般的柔滑的唇瓣，還有那貝齒咬進去的力度，像一片羽毛在他的心間撩撥，讓他心癢難耐。
    他抬手撫上他的臉，溫柔而狡黠，“原來真的是你幹的，你可要負責哦。”
    “負責？”雲泱怔怔地望著他，明眸變得朦朧，像是失去了焦距。
    如何不相忘……如何不相忘……
    他逸出一聲深深的歎息，無力地垂下眼睫，極輕極緩地吐出一句，“陛下，我很累了……”
    祁天晟心又被刺了一下，但是這次他決定當沒有聽到，這是得到雲泱的最後機會了。
    “雲兒……”祁天晟誘哄般喚著，他想起了那個奇怪的自稱，現在派上用場了，“我們這就回家去。”
    雲泱喃喃地重複著，“我們回家去……”
    祁天晟開車門，擁著雲泱坐了進去，把他整個人圈在懷裏。雲泱靜靜地伏在他胸前，扇子般的長睫也垂落下來，看樣子真的精疲力竭了。
    這短短一個晚上發生的事太多太多，而且沒有一刻不在經受激動和痛苦的折磨，他已經心力交瘁，躺在這個堅實而溫柔的懷抱裏，感受著熟悉的暖意，他再也沒有力氣掙紮，再也沒有力氣思考，甚至再沒有力氣流一顆眼淚。
    祁天晟感覺到他的身體很冷，摸摸他的手更是冰塊一樣，趕緊脫下大衣將他裹起來。
    很快就回到了家，祁天晟將他從車裏抱出來，走進一座半山別墅，一直走到臥室裏，才把雲泱放到床上。
    祁天晟看著他緊閉的眼睛，不知道他是睡著了還是昏過去了，擔心地叫了幾聲，雲泱掀起睫毛，睜開眼睛，衝著他迷迷糊糊地一笑。
    即使在慘白的臉上，這一笑也足夠嫵媚，祁天晟就那樣平生第一次被一個笑容弄丟了魂。
    祁天晟走進浴室，往浴缸裏灌滿了熱水。然後回到床邊，在雲泱冰涼的臉上輕撫了一下，說：“乖，累壞了是吧？我們去洗個熱水澡，你會舒服些。”
    雲泱一雙晶眸空茫地睜著。連祁天晟脫下了他的外衣，他也沒有反應，像一個人偶般任由祁天晟擺弄。
    此刻他可以對雲泱為所欲為，卻不知為何，雲泱這毫無生氣的樣子讓他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