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泱禮貌地回了他一個字，“好。”
    當他被吳經理帶到一架漆黑光亮的還有三支腳佇立在地的東西前，一下愣住了。
    吳經理把三角鋼琴的蓋子一掀開，“雲先生，請！”
    雲泱望著那一排整整齊齊的黑白相間的琴鍵，背上的冷汗排著隊玩跳傘，“這是……琴？”
    吳經理的丹鳳眼一挑，“這是德國進口的最貴的鋼琴——天呐！你不是連鋼琴都不知道吧？”
    他尖細的嗓音讓大堂裏的服務員和客人都把目光看向這邊。吳經理滿臉譏諷的笑，故意提高聲音，“你不是說來當琴手嗎？來彈呀……”
    從未如此羞恥過，人們的目光如芒在背，雲泱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讓他立刻鑽走，低下頭極輕聲嚅囁著，“對不起，我……不會彈鋼琴，我誤會了秦太太的意思了，煩擾了你們非常抱歉，我走了……”他語無倫次地道了歉，轉身急步離開。剛走到大堂門口，一個悅耳的女聲迎麵在叫住了他，“雲先生。”
    正是秦秋韻。
    雲泱停住了腳步，深感抱歉，“秦太太，對不起。”
    秦秋韻和顏悅色道：“雲先生，不會彈鋼琴不要緊的，你一定精通別的琴，對嗎？”
    雲泱道：“我隻會彈古琴。”
    “古琴？”秦秋韻眼睛一亮，“現在能彈古琴的人很多，但真正彈出中國古琴曲精髓的卻鳳毛麟角。我一直想為碧雲天聘請一位古琴師，這樣才真正配得上碧雲天這樣一個古風雅韻的名字。可惜啊，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
    雲泱攥緊了汗濕的掌心，“能讓我試試嗎？”
    秦秋韻做了個“請”的手勢，領著雲泱走進一個寬敞幽雅的房間。雲泱留意到門牌上寫著“董事長室”幾個字。
    裏麵除了書案、沙發、幾排書櫃，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牆角一架七弦古琴。
    雲泱一眼就看出這架古琴身價不菲，黝黑的琴身在柔和的燈光下散發著古樸而高貴的氣質，甚至還隱隱能嗅到千年桐木的淡雅沉香。
    “好琴！”他不禁讚歎。
    秦秋韻笑了，“據說這是宋太祖宮廷裏的七弦琴，價值三百多萬。我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從小學古琴，也算粗通皮毛，所以，選個琴師也特別挑剔，但願雲先生不會讓我失望。不知秦先生試哪一曲？”
    雲泱謙虛道：“不知道秦董喜歡什麼風格的，還是請秦董點一曲吧？”
    秦秋韻在沙發上坐下，看著他，道：“《平湖秋月》、《春江花月夜那些聽膩了》，你來個《廣陵散》吧。”
    雲泱心道，這女子頗倒是不尋常，竟不喜歡溫婉柔美的曲子，而喜歡《廣陵散》這樣鏗鏘悲壯之音，這曲子講的是魏末聶政刺韓王，為父報仇的事跡，充滿悲愴激憤的之氣，而且音律變化複雜而急促，最能考驗一個琴師的技藝。
    他走到琴前，把琴從琴架上取下，屈膝跪坐，雙手撫琴，琴音驟起，清凜有力；隨著纖長靈巧的十指在琴弦上翻飛撥弄，樂章進入急促的低音撲進，形成咄咄逼人的氣勢，仿如激流橫越，大風鼓吟。緊張得讓人屏住了呼吸。不覺間，《廣陵散》已進入終曲，琴聲壯闊豪邁，暢快淋漓。
    一曲既罷，雲泱起身把古琴放回原處，然後向秦秋韻微微鞠了一躬。
    秦秋韻也從沙發上站起來，“啪、啪啪。”鼓起掌來，讚賞道：“這是我聽到的彈得最好的《廣陵散》，雲先生，‘碧雲天’的首席琴師非你莫屬。”
    秦秋韻立即就讓吳經理拿來合同讓雲泱簽約。“試用期後月薪兩萬，你還可以得到客人的小費，我敢保證，你的收入是我們碧雲天裏最高的。怎麼樣，滿意嗎？”
    雲泱其實對這個錢的數目還沒有太大感覺，不過他從吳經理嫉妒的目光也能明白秦董給了他一份絕對高薪。於是他微笑著道：“很滿意了，謝謝秦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