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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雪還沒化盡,風吹到臉上,還是刺骨的冷。日暮西山,給這座小村莊抹上了一層暗紅色的餘暉。
這樣的天氣,天黑的總是特別早,村民也早早就結束了勞作往家趕。不一會兒,小村莊就變得靜悄悄的,連隻狗都見不到。
沈魚不知道自己是昏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的人影漸漸變得清楚可見,正對一張稚嫩的笑臉。那張臉透出驚喜的神色,緊接著發出一聲:“魚兒姐姐,你終於醒了!”
沈魚有點愣,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孩是誰。還叫自己姐姐,可自己是孤兒啊!突然想起來昏迷前的最後一幕,是被一輛超速的汽車給撞飛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會是在醫院吧?她看著眼前這個小孩,大大的眼睛,長得十分可愛,就是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頭發也亂糟糟的,臉上還有清晰可見的巴掌印。看得人觸目驚心,不禁想知道這個小女孩經曆了什麼。
隻見小孩好像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隻是關切地看著自己,委屈地問:“姐姐,姐姐,你到底怎麼了啊?”
沈魚回過神,又四下看了看,想找到更多關於這個小孩身份的蛛絲馬跡。但是她卻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這裏並不是醫院!
沈魚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不動神色,仔細地打量這個房間。目光所及,是一件窄小的土坯房。老舊的牆麵泛著黃,明顯已經年久失修了。屋子裏的家具很簡陋,有個破舊斑駁的櫃子,還有張髒兮兮的的小方桌,幾張破破爛爛的凳子。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她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是髒兮兮灰蒙蒙的,不禁感歎到,這間屋子的主人是有多窮!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自己不會是被賣到大山裏了吧。
小男孩沒有察覺現在沈魚正狐疑地看著自己。他笑得很燦爛,因為自己的姐姐昏迷那麼久終於醒了。小男孩眼角的淚跡未幹,似乎是剛才哭的。他眼巴巴地望著沈魚:“魚兒姐姐,你感覺怎麼樣?能下床麼?要不要我去給你拿吃的墊墊?”
沈魚本來有點迷糊了,一聽到小男孩要出去拿東西給她吃,馬上拉住他,說要一起出去看看。剛掀開被子,沈魚低頭看自己的身體,怎麼那麼瘦那麼小,看著像十幾歲女孩子的身體,這還是原來的自己麼?忽然的刺激,讓沈魚再次暈倒在床上了。
沈魚沒有失去意識,她隻是有點昏昏沉沉的。可能是這具身體本來就有病,要不然怎麼那麼虛弱。太多的事情一齊湧過來,讓沈魚一時之間不能接受,隻覺得頭疼得要命。小男孩又在一邊不斷地哭泣,聽得沈魚也是不忍心。雖然沈魚從小生活在孤兒院,沒有什麼弟弟妹妹,可是現在突然多了一個陌生的孩子叫自己姐姐,心裏還是有種莫名的情緒的。她沙啞的嗓子用力擠出幾個字,勸那小男孩莫在哭了。
小男孩好像也是個懂事的孩子,果然沒了哭聲。沈魚一扭頭,看見豆大的淚珠還是不停從男孩的眼眶裏滾出來,隻是不敢再發出聲音了。沈魚當下還是有點感動的,心中對這個小男孩多了一分親近。
沈魚閉上眼睛,眼前突然變魔術似的,閃過許多陌生的畫麵,背景是在古代,主角是一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十五歲女孩。沈魚突然明白,原來是這身體裏殘存的記憶在閃回。雖然眼前的畫麵並不完整,斷斷續續的,卻也讓她大概了解了這個身體的身世。
這個叫沈魚的十五歲女孩,比現代社會的沈魚可憐多了!七歲死了親娘,同一天後娘就進門了,還多了一個異母妹妹,過上了爹不疼娘不愛的孤苦生活。親爹總是讓她幹活,幹得不好就拳打腳踢;後母和妹妹也心機深厚,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隻有這一個親娘難產留下的親生弟弟,和自己相依為命。
異母妹妹從小喜歡和她搶玩具,長大就搶了她的未婚夫。婚事被退、飽受唾棄的沈魚感到生無可戀,決絕地選擇了自殺,跳進了井裏麵。結果萬般機緣巧合下,現代社會的沈魚重生到了這個少女的身體裏麵。
此時此刻,沈魚呆呆的坐在床上,心裏明白了前因後果,不敢相信這種奇怪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有點同情那個為情自殺的沈魚,但更同情現在的自己,要在這個異世界怎麼生存下去。
不說別的,就是這沈家的一家極品就夠她受的了。親爹沈大鵬一直算計著自己的親女兒要繼承的家產,還有那個和未來小姨子通奸的未婚夫……這些事情如果發生在現代社會,簡直就是社會新聞裏渣男極品的典型代表啊。
這時候,一旁的小男孩幽幽地問道:“姐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這小孩一直都沒走,默默守著沈魚。
沈魚心裏一熱,心想這陌生的地方至少還有點人情味,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差。而且這個小男孩的身世也是很淒苦的,因為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產而亡,被自己的父親天天戳脊梁骨罵“掃把星”。也許自己這個“姐姐”在他心裏,可能就是最重要的人了。
小男孩名叫沈明,年方八歲。自從姐姐昏迷不醒,他就一直守在身邊,此時此刻他看著醒來的姐姐,覺得自己的姐姐為何如此反常,怕是留下了什麼後遺症吧。沈明想起村子裏有個傻子,就是生了一場大病腦子燒壞了,醒來就變傻了。想到這裏,沈明哇的一聲哭出來:“姐姐,你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變傻子了啊!”
沈魚才發現自己冷落了小男孩太久,馬上做起來,把小男孩拉過來,摸摸他的臉,安慰道:“小傻瓜,姐姐好著呢。隻是姐姐心裏有事,所以沒注意到你。”
結果沈魚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沈明臉上的巴掌印,沈明疼得叫起來。沈魚一看,這小孩兒的身上怎麼這麼多傷,不知道是誰打的,竟然對一個八歲的孩子下此狠手,實在太殘忍了。
沈魚又輕輕抓起沈明的胳膊,擼起他的袖子,發現他胳膊上更多斑駁的傷疤,貌似是被藤條兒抽出來的!這麼乖這麼好看的孩子被打得滿身是傷,沈魚骨子裏的正義感一下子冒了出來,滿麵怒容地追問:“這都是誰打的?”
沈明早就因為被打得事兒哭了半宿,隻是那時候沈魚還昏迷著呢,自然不知道。看沈魚醒了,沈明又把眼淚強忍了下去。現在麵對沈魚的關切,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又像泄了閘的洪水,哇啦哇啦的直往外冒。沈魚知道他瘦了委屈,也就讓他痛快的哭了一場。
哭罷,沈明一五一十地把滿腔的委屈告訴了沈魚。原來就在沈魚昏迷的時候,沈魚的好朋友夏雲生來探望,還帶了好多雞蛋作為禮物,讓沈魚醒了以後補補身體。結果夏雲生走後,他們的後娘沈李氏進了屋子,看到沈明手裏捧著的雞蛋,非說他偷了自己家的雞蛋。沈明不承認,後娘就罵他是小偷、騙子,還說他是沒娘養的所以才這麼沒教養。後娘還把他拉到柴房裏毒打了一頓,又打又罵的。最後打的他不反抗了,才得意洋洋的走了,還把雞蛋全部都拿走了。
沈魚聽得一驚一乍的,覺得這女人太狠毒了。她立刻把沈明的衣服扒開,看看他的身上,哪兒還有傷。發現除了臉上的巴掌,還有額頭,腿上,肚子上,都是烏青,估計是被掐的,一時半會兒消不下去。沈魚看著,看著,心疼的眼淚都流下來了。她擔心沈明的骨頭也傷著了,趕緊查看了一下,問他疼不疼。沈明咬著牙說自己一點兒也不疼。
沈魚當然知道這小孩兒是怕自己擔心,就說到:“乖,說實話,姐姐想知道你的骨頭有沒有受傷,好對症下藥啊。”
沈明隻好哭哭啼啼的說,就是皮肉之傷,還好骨頭沒傷著,自己還能到處跑跑跳跳呢。
沈魚點頭說道:“明明,聽姐姐說,姐姐要帶你去報仇——”
沈明愣住了,以前被打,姐姐從來沒幫自己報過仇。也不是姐姐不幫他,而是一直以來,沈魚和沈明兩姐弟都是這個家庭裏地位最低的人,一言不合就挨頓猛揍,去了也是被打的份兒。他急忙拉住沈魚,怕她去了受欺負!爹和後娘可厲害呢!
沈魚看著滿臉淚水、身子骨那麼瘦弱的沈明,一臉堅強忍耐的樣子,突然眼眶濕潤了。她想起因為自己的孤兒身世,從小在學校也是被人欺負慣了的,但是每次別人問起來,她也是故作堅強,從來不把自己的傷疤給人看。
沈魚細細抹去沈明臉上的淚水,溫柔的說:“明明,從今天起,姐姐來保護你。”
沈明盯著沈魚的臉,看她一臉溫柔但是鎮定自若的樣子,感覺姐姐真的像變了個人。以前姐姐也很善良,但是特別膽小怕事,就連雞叫都能把她嚇個半死。所以也特別受欺負。不過現在的姐姐卻渾身充滿了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