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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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深林裏火勢越燒越大,周圍的血藤如潮水般退散。大火燒得樹枝噼噼啵啵,火光照亮了半個天空,遠處的五彩翎鳥和鳥群被驚得在天空不住盤旋,地上的紅眼猴子和一些不知名的東西紛紛逃竄,一時間森林混亂一片。
火勢隨風向前行,馬上要燒到我所在的山包,溫度高的嚇人。沒時間猶豫,我跳下大石頭朝水塘方向跑,一路上血藤散的差不多,沒有任何阻礙很快到了水邊。越靠近水邊溫度越低,最後竟是和常溫差不多。
我不敢太靠近水,隻能盡量往外站。周圍各種聲音,聽得我心裏發毛。那七個人一直沒再出現過,地上還有他們遺落的東西。
這時從周圍竄出很多紅眼猴子,起碼有幾百隻,猴子從火海裏飛快竄出,紛紛從我身邊掠過。先到達的猴子站在水邊不停喝水,後麵趕上的往前擠,竟是把前幾排的猴子全都擠到了水裏。猴子站在淺水處感覺到清亮,也並沒有什麼危險,我也想上去喝口水,剛想靠近附近的猴子立馬怒嘶著圍過來。
摸出身上的水壺,還有半壺水,夠我喝兩天,平日裏我喝水少,也很少出汗,和上輩子一樣。
圍過來的動物越來越多,許多動物幹脆遊到水裏,森林的大火還在燃燒,照這個勢頭燒個三天三夜也是正常。周圍的動物有的互為天敵,但是在這火海裏竟也相安無事了。
水麵上動物一隻一隻的消失,因為無聲無息,周圍的動物都沒有覺察到,以致於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逃跑。水麵依舊平靜,隻是多了一種吸力,冰冷銳利,牽引著身體往裏走。
驚覺的猴子最先跑出水塘,其他動物就沒那麼好命,全都一股腦的吸了進去。我正慶幸自己站的遠,結果一陣漩渦把我也卷了進去。池水灌了我一口鼻,來不及呼吸,周圍都是掙紮的動物。我拚命踩水剛浮上來換了一口氣,忽然有什麼東西狠狠的抓住了我的腿,觸感像石頭,刺骨的冰涼,我手上還握著落櫻劍,可周圍擠的根本沒辦法施展。緊接著一個浪花打過來,所有的動物都被打落水底,接著水麵迅速恢複平靜,好似水麵都沒發生過。
水下有幽幽的藍光,深不見底,所有的東西都像已經死了,緩慢的往下墜。我用盡所有的力氣結界,整個人被包圍在一個溫暖白光圈裏,破魔手印上有點點金光,來不及細想怎麼眼睛又恢複能力,隻眼下怎麼脫離困境。在結界內把身體各項運行消耗降到最低也至多能堅持兩小時,這裏不完全是水,沒有一點浮力,就好像濃縮了的陰氣,怨氣衝天。
動物們已經停止了下降,可是已經完全斷絕了生機,個個睜著眼,漂浮著。這地方空間極大,不像在地麵上見到的一樣隻有幾個球場那麼大。漂浮的動物數量巨大,怕是從池塘存在那天起掉進來的所有屍體都在這裏。
我還在往下掉,動物群離我已經有段距離。這時我看見碧霞山的七個弟子在不遠處漂浮,我記得那個哭著抹淚一臉黑灰的年輕人,他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從幾個人的表情都看得出沒什麼反抗就已經被拖來。
他們的頭發在火裏燒的又亂又卷,在水裏像一大團黑色的海藻,身體都很柔軟,站立在水中,隻是皮膚都泛著淡淡的藍色。我知他們已經死了,沒多做停留,隻結印為他們念誦往生咒。越往下墜遇到的屍體越多,極少有殘缺的屍體,都是完好無損,站立著漂浮,有些衣物已經腐爛,大半身體裸、露在外,頭上的發帶即便有些靈氣稀薄的也已經腐朽,頭發就這樣飄散在水裏。
這水能禁錮靈氣和靈體,往生咒一點用也沒有。或者說我根本沒有感覺到一絲一點的靈魂存在。還在繼續往下沉,周圍的屍體年代越來越久遠,誦經一路沒停過,我的靈氣消耗的差不多了。漸漸有些力不從心,眼前開始模糊,我的結界也淡的近乎無。這次怕是九死一生了。
感覺很累,困得想睡覺,身體還在繼續往下沉。眼皮已經合上,思緒一下子飄的很遠,很輕,很寧靜。
我在往上飛,又陷入了夢境。
一片白茫茫霧,在霧裏看不見來處,望不到去處,孤寂的,就有我一個人,上升了很久,看見一片金光,有兩根參天的白玉柱矗立在雲朵之上,精致的雕花,兩個柱子上都盤著金龍,栩栩如生。美中不足的是柱子已經破碎,一根甚至斷作兩截橫在天門口。
我繼續往前飛,一座座瑰麗的宮殿坐落於不同的雲島上,這些建築不是大紅明黃那種刺眼的顏色,盡是白色,淡藍或者清淡的顏色,在陽剛下褶褶生輝,通透的如同一塊水中的水晶。
下一刻我已經在一座宮殿裏,室內還有淡淡的霧氣,整個建築基調白色,屋內層高大約正常房間的兩倍,地板是顏色淺淺的透明石頭,整個地板如同一整塊石頭鋪成,通透無暇,散發著濃鬱的靈氣,地板下有蔓延到整個宮殿的紫色睡蓮,有盛開的,有含苞待放的,一片片蓮葉鋪在腳下,如走在水麵荷塘之上。牆麵和柱子使用溫潤的白玉砌成,觸手生溫,帷幔是粉藕色和淺綠的絲帛,在清風裏正搖曳,有一個光著腳、穿著及地的衣袍、頭發披散的女人,悠閑地漫步在長廊。
長廊盡頭有一個房間,屋內陳設很簡單,沒有多餘的裝飾,窗前一個妝台,靠牆一個軟塌,從屋頂吊下的紗帳圍住軟塌,她輕輕靠在軟墊上,窗外有人在吹簫,玉音婉轉,我聽著隻覺得似曾相識。榻上之人聽到音樂,嘴角含笑。
接著又看見宮殿外寬廣的道路上,一隊人正緩緩行走,隊伍最前方是八個青衣童子,後方四個宮裝女子各提著四盞宮燈,中間是一座甚是華麗的禦攆,由四頭麒麟拉著,攆上有華蓋,垂下的輕紗遮著上麵的人,樣貌若隱若現,我隻見到了大紅色的華麗衣裙,一雙白皙修長的手,還有輪廓分明的朱唇。
攆旁邊是一個十五六歲的白色錦衣少年,服色一看就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看見他的刹那腦海裏有一個名字出現---寧兒。攆後麵還有若幹人跟隨,我已無心再看,一心在寧兒身上。他到底是誰?為何我會有些牽腸掛肚,如此放不下?
寧兒,寧兒,我不停地念著這個名字,恍然若失,“寧兒”,我在夢中叫出這個名字,背上一涼,原來我已經落到底了。地下並不如我想的那樣漆黑,一道漆黑發亮的大門,似銅似鐵,上麵有兩頭栩栩如生的龍虎,正在纏鬥。門兩邊牆上嵌著兩顆有碗那麼大的夜明珠,牆麵上也有蠶豆那麼的小珠子,布置得像天空的星圖。
身後是萬丈深淵,沒有退路,眼前隻有一道門。門上有兩個蝙蝠紋翡翠環,輕輕拉動,門緩緩打開,門裏站滿了人,全都身著戎裝,站立在甬道兩側,所有人的手都放在腰間劍上,好像準備隨時出手。
所有人都閉著眼,我鼓起勇氣上前查看,發現人都死了,和水中飄著的那些人一樣,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也沒有什麼異味。我仔細查看地麵和周圍情況,同時再一次撐開結界,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甬道很長,一路上每隔一段路就會有一個屍體和周圍人不一樣,我推測和軍。隊一樣,有上下級關係。
隻不知道這地方是什麼人的陵寢,有這樣的規模,不說這麼多人陪葬,光是一路上的夜明珠也是價值連城。走了一會兒來到一個墓室,中間有一個棺槨,漆黑的陰沉木,透著絲絲涼意,我甚至不敢念誦往生咒。我這東西對付一般的邪無或許可以,遇到大的,不要把人家惹怒才好。我在棺前拜了拜,算是對冒昧打擾賠禮。
室內左側有一個通道,我輕手輕腳盡量不動室內任何東西,這條通道內屍體一樣兩邊站立,唯一不同的是這裏的開始有腐敗跡象,按在劍上的手皮膚已經呈青灰色,散發著腐臭。看看來路,去路何其陰森,這地方一定離魔教總壇不遠了。
走道不算長,我的腳步很輕,生怕驚動了亡靈。走道的盡頭傳來回音,我凝神細聽,前麵有動靜!這比周圍都是死人還可怕。這墓室裏光走道上的東西已經價值不菲,不知那裏麵的陪葬是何等氣派,如果遇到盜墓的,一定會把我當做競爭對手,如果是別的東西,那更可怕,我連煉氣期都達不到,在這裏可以說就是手無縛雞之力。
通道那頭的聲音越來越大,聽起來人不少,好像在爭吵,我悄悄躲在陰暗處觀察,這是一間比剛才更大的墓室,中間停放著一個巨大的棺槨,外殼是漆黑的陰沉木,隻是上麵多了朱砂畫上的符文,整個棺槨都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經文,好似一張密實的網,把棺槨牢牢地網住。
那群人正在爭執要不要開棺,有人說:“死者為大,還是不要為好”,有人說:“我輩修士命由自己不由天,不要相信那些陰邪的鬼話,打開看看裏麵有什麼好”。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爭執不下。
這幾個人應該是半路上湊到一起的,修為定是比折損在外麵的人強上許多,看衣著各個門派的人都有,以鐵劍門人數最多,有四五個。正當他們爭執不下時,我不小心碰到了一具屍體,那屍體已經嚴重腐朽,輕輕一碰瞬間就散了架,旁邊有好多屍體被這樣一震,也散了,一下子散了十幾具。這頭的動靜讓那群人停止了爭吵,都拿出武器過來查看。
沒跑幾步就被抓了回來。
一把長劍抵著我的咽喉,“說,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
第一個抓到我的人惡狠狠的審問我,我認出他的衣服,是巨門山的師兄。另兩個巨門山弟子就上來翻我的隨身物品。我除了衣服不是紫雲山弟子著裝外,其他一應東西都是。
看這架勢,我隻得連忙承認:“各位師兄,太好了,你們救救我。我和師父走散了。我是紫雲山棲霞門紫雲真人的弟子。”說著硬是擠出一滴眼淚。
那人還不相信,:“你有何憑證?”話雖這樣說,手裏的劍刃卻拿遠了一點。正好這時其中一個人搜到了我的隨身腰牌,他們一一看過後,確定我是紫雲山弟子才放開我。
經過這一變故,他們也不在爭吵要不要開,隨即選了一個膽大的人上前,他推了推棺槨蓋子,又使勁推了一下,旁邊的人有幾個想上前幫忙的,那人示意不用,又再運功推了推,還是紋絲不動。最後幾個人一起上,也不能撼動分毫。
“魏師兄,我看這上麵的符文有些古怪。”確實,普通的棺木不要說用手推,就是用氣遠遠就能震開了。那個被稱作魏師兄的鐵劍們弟子點點頭,抬手運氣,棺槨被他手上發出的亮光照得分明。
我看見漆黑的棺槨外麵雕著精致的西番蓮,中間有一頭巨龍正在騰雲駕霧,隻不過奇異的是,這些西番蓮都長在巨龍身上,巨龍的表情略顯猙獰。棺槨外的朱砂符文顏色新鮮,像昨天才寫上的,一碰就會有光暈散開,把人的手往外推,不容易抹掉。
其他幾個人也發現朱砂符文的特異,用手擦不掉,其中一個人等不及拿出劍直接刮。刮掉一點,周圍的朱砂顏色就會暗淡一點,應該是破壞了符文的完整性導致效果大大降低。
看到有效果,他刮的更勤快,大家都加入,不一樣會兒整個棺槨外的符文已經刮的差不多,棺槨通體發光,開始震動,這時走道裏傳來重重的踏步聲,大家麵麵相覷。我知道是那些屍體作怪,趕緊讓他們準備,我也抓緊了手裏的劍。雖然這些師兄都有法力,但是麵對這麼多活屍也不是那麼輕易能對付的。
“師弟布陣。”剛才的魏師兄大叫,接著兩個年輕人走出來,三個人按陣眼站好,手中長劍一挽劍花口中念念有詞,劍在地上迅速的畫著,其他人也沒閑著,有一個師兄口中噴出一張大網,直接封住了通道。
走道裏那些士兵屍體往前衝,出口被封住,他們就開始砸牆,裏麵的師兄們堵著出口,一麵加固牆體,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身後的棺槨已經自己打開了。一個透明的影子就做在棺槨上,她冷冷的看著這頭忙亂的人,很是不屑,看到我的時候眼神停頓在我身上。
那眼神冰冷孤傲,似看盡天下終生,看盡人世滄桑,我在她的注視下身體不受控製,一步一步往前走,其他人都在忙,沒人覺察到這邊的危險。我腦中不停的呼喊,他們就是沒看見,我急的擠眼睛,影子見我的神情,冷笑一聲。
她就在我眼前,離我很近很近,就貼著我的臉,雖然沒有實體,但我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涼意,接著她手指在我額頭一點,把我帶進棺材,眼前一黑什麼也聽不到,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