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已經做好覺悟了嗎？”
    隻亮著一個火把的房間裏，鼬單膝跪在房間正中間，戴著白色麵具的黑袍人下方。低著頭，在火光閃爍中看不清表情。
    “如果你還未下定決心的話，就隻好由我們出手了……”
    鼬終於沉默不下去了，“請稍等一下吧。”聲音中的敬畏和無奈痛苦，如此清晰。
    麵具人一動不動：“如果挑起事端的話，一切都晚了。”言下之意，已經不能再給他準備時間了。“事出緊急……”
    “我知道了。”有靈魂，在此夜無聲墮落。“我一定會用這雙手……做個了結。”外麵的一隻黑鴉，淒厲地叫了幾聲後，撲撲翅膀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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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院裏，有著寬大的石頭砌邊的水池，歲月悠長得和這座房子相媲美的櫻花樹，一條錦鯉忽然躍出水麵，卻沒能咬到空中的飛蟲，隻能不甘地繼續潛回水中。夕陽微暖，但終將墜入山際。
    佐助坐在木階上，繼續用樹枝撥動著泥土，聽到身邊傳來腳步聲和坐下的聲音，把小樹枝一扔，打定主意這次絕對不會給鼬好臉色。
    明明上次說好教他新的手裏劍術和苦無，結果還沒到訓練時間，就又走了。除了戳他的額頭，說聲“抱歉，佐助，下次再來吧。”之外。下一次下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他知道鼬很忙，但為什麼就不能分出一點時間給他呢？不要去做那些危險的任務不好嗎？
    鼬也沒說話，一大一小宇智波就這樣安靜地望著夕陽發呆。良久，佐助還是先沉不住氣了。隨便找了個話題：“父親總是想著哥哥的事情呢。”連彌生那個家夥都靠邊了。或者說是那家夥太讓人放心了，所以連存在感都在爸爸那裏減弱了。
    鼬微微低著頭，忽而強作開朗地開口道：“你覺得我很可恨嗎。”如果佐助真的有點兒恨他，也許才更好。
    “嗯？”佐助一驚，扭頭看向鼬。他，他隻是很羨慕哥哥，從來沒想過恨他啊。為什麼哥哥會這樣說？
    鼬微笑：“無所謂啦，對忍者而言，活在別人的憎恨中也是理所當然的。”他累了。
    “那，那樣的話……”哥哥，你為什麼還要當忍者？當個普通人，像個普通的哥哥一樣陪著我們不就好了嗎？佐助內心有疑惑，卻不知道從哪裏問起。也沒發現，潛意識裏，他已經把彌生拉入他的家裏，想也不想就用了‘我們’。
    鼬笑了，和往常一樣溫柔的笑容，褪去沉穩的外皮，更加符合他的真實年齡：“不過優秀也不是一件好事呐。”說著，鼬的眼神飄向走廊拐角處，那裏露出來的一點點和服裙角。
    “一旦擁有力量，就會變得孤立，也會變得傲慢，即使你的初衷隻是為了追求出色，也是如此。”佐助，如果你不要追求強大，當個普通孩子，或者普通的忍者該多好。沒有生在宇智波家的話，你會變得更加幸福。“不過，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兄弟。作為你必須跨越的障礙，我會與你一同活著，即便會被你怨恨。”如果，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宇智波的詛咒，那麼佐助，我會做好準備，等你成長。不能平庸，就不斷變強吧，強大到一定的境界，你也會不再痛苦。我將用我最後的汙濁的生命，作為你成長的媒介。
    “所謂的哥哥，就是這麼回事。”鼬定定地注視著佐助，像是要把弟弟的麵孔印在心底。這是他將來，活著的最後的理由啊。
    鼬也想過彌生。相比佐助，彌生不是宇智波家的人，現在也還小，天賦和外貌都異常優秀。會有數不清的家庭願意收養他。三代想必也會好好護著彌生，這個稀有的空間屬性血繼遺孤。如果彌生想要留下來，佐助應該也會保護好他的。
    忒修爾站在走廊拐角處，疑惑地摸摸自己眼角的水。他，哭了。掉下來的淚珠裏透著淡綠色流光，那是精純的神力蘊含在其中。這不隻是他的眼淚，裏麵更多的是被感染的鼬的情緒。
    上一次哭，好像是被伊爾迷大哥背叛的時候。那時候的眼淚帶來的感覺，和這次不同。上一次的眼淚是冥毒，他沒能收集到，被雨水衝到的地方估計已經成為死亡之地。這一次的眼淚，帶著生機。想著，忒修爾瞬移離開，下一秒來到一個極度荒蕪隱蔽的山洞裏。
    洞外綿雨紛紛，洞內卻分外溫暖。洞口有他設下的結界，永遠不會有人發現這裏，在最深處，一叢巨大的綠色玫瑰藤交錯纏繞，散發著溫暖的暖色光芒。藤蔓間依偎纏繞的是一具破損不堪的少年屍體，切割破碎的地方仿佛還活著一樣，泛著鮮活的鮮紅肉色。整顆藤蔓隻有少年的上方開著一朵碩大的綠玫瑰，輕輕曳動著細嫩的花瓣，好似有生命似的嗬護著花蕊裏略帶藍色的光團。
    神祗幾乎都沒有心，他們的眼淚都很少很少，很珍貴，而且還因為每一滴眼淚都會吸收掉神祗的神力。阿爾忒彌斯的眼淚曾將自己的戀人變成了射手座。阿波羅為達芙涅流淚，讓月桂樹成為神樹，也成為他的象征樹。就連宙斯也為了他的兒子赫拉克勒斯流淚，最後讓赫拉克勒斯成為英仙座……
    那些神祗都沒有生命神職，他們的眼淚沒有複活作用。忒修爾自己也不確定自己的眼淚有沒有這種能力。隻能盡力一試。
    “早點回來吧，止水哥哥。”將吸收了鼬對止水的思念愧疚情緒的眼淚放到花朵裏。忒修爾低喃。
    但願鼬的情感，還能喚醒止水哥哥的意識吧，否則醒來的，就隻是沒有記憶和自我的軀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