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黃雀在後
    我看著不遠處的零，心急如焚，他雖還筆直地站著，臉上的痛苦卻已經掩飾不住，眉頭緊鎖，雙手抱頭，十米之內全是神力包裹著，凡胎肉體根本進不了這個範圍，對啊，零雖然是神族後裔，但是也不是神體，怎麼辦怎麼，承受不住的。他嘴角開始滲血，鼻子裏也有血夜流出來，糟了，七竅流血。
    “神力承受不住會怎麼樣？”我對這種東西都是紙上談兵，真正的神力究竟威力多大，人的承受力是多久我壓更不知道。
    十一艱難支撐起身體，他在這裏靈力受限製，拚死上了這山，又被神力衝擊，此刻應該也不好受，他搖搖晃晃地，我抓著他的手臂繼續渡靈力，他抽回手：“閣主不要消耗太多靈力，這裏不屬於玄靈閣的靈力範圍，你的靈力補不上來的。零撐不了多久的，若是承受不了，會喪命的。”
    “喪命？”絕對不行。我四顧地上不知道躺著誰和誰，反正幫不上忙，這個時候知言趕上來了，她看到零這一幕，也是一愣，我立刻抓住她：“你是神族吧，你能承受這神力嗎？”
    我明顯感覺手裏的人一退：“這是七成上古神力，不是神族根本沒有辦法。”她不是神族？
    “神族，對啊，這裏有神族！”
    知言不解：“誰？”
    十一和我心照不宣地看向乘風。
    我飛向上空攔住乘風：“你能把零身上的神力分擔一半嗎？”
    “我試過了，抽不出來。”
    “我可以抽出來，你盡力承受住。”七分神力他們分擔一半，零有神族之血，三點五成的神力應該可以吧。
    我劃破手，將血向乘風撒去，簡單畫了幾筆，零和乘風之間一個法陣展開，我拿餘光瞟瞟十一，這下他肯定知道我看了禁書，學了邪法了。
    攝魔術是魔族的法術，可以從別人身上抽取力量來鞏固自身，曾經魔族有人用它攝了許多神族的神力，一度淩駕六界之上，這種損人利己的法術，為世人不恥，沒想到今天我當著這麼多人用了魔族的法術，而且知言看的真真切切，回去一定會和無殤好好叨叨玄靈閣這任閣主多麼多麼不懂事學習禁術。唉！
    零身上的神力漸漸往乘風身上渡，我以前隻看過用這個給自己渡的咒語，沒想到我看著符咒改了幾筆用在乘風身上也是可以的，不由得我有幾分得意，十一你看我，我還是有天分的。
    “咻！”
    一隻長劍破空而來，護靈罩自行撐起，把劍擋住，這劍看出破不了我的屏障，轉瞬去攻擊乘風，我大呼一聲來不及去護他，乘風就被刺下了三五片鱗片，陣法也在這個時候被打亂，乘風仰天長嘯，龍吟震耳欲聾，抽了幾分？我怕自己被乘風神力波及，急急退了出去。乘風在天空掙紮，他需要適應神力，而零身上的光芒萬丈。
    剛剛落到地上，一個人手裏握著剛剛那把劍朝我走了過來。
    “玄靈閣主也習魔族之術啊！”
    我轉身看他，一位白麵白袍的年輕男子立在離我十步之處。仔細看看就知道他是誰了，那個領頭人，不過這次為什麼沒帶麵具？
    “嗬嗬，”我抱著雙手在胸前：“心正用什麼法術都是靈術，有的人心邪，用什麼法術都是邪術。！”
    “十一長老就是這麼教你們閣主的嗎？”那人不看我而是看向十一，十一此刻麵色並不是很好，看來來的是十一的熟人。
    十一收起平常的溫潤，冷臉道：“不用你管。”
    “多年不見，我們都是老樣子呢，容貌都沒變。你依舊……依舊這副令人討厭的模樣。”
    你確定你是討厭？我怎麼覺得你見了我家十一很高興呢？
    “咳咳，”我道：“你倆要敘舊的話麻煩去山下喝杯茶。”
    十一淡淡地看看我，我知道我又失禮了。這個時候身後金光收了起來，我立刻回頭，零月牙白的衣衫上染了鮮血，像幾朵開在雪中的紅梅，他握著龍淵走過來，哪裏不一樣了？腳步聲，我幾乎聽不見任何他的腳步聲，這是洛家祖墳前的空地，用的石子鋪出來的廣場一樣的地方，應該是用於祭祀的，可是零走在上麵沒有任何聲音。我看著他走過的人，我幾乎都不認識，不過他們臉上都是震驚之色，我留意了一眼十步之外的白袍人，他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十一對著我搖搖頭，我恍然大悟，我剛剛隻從他身上抽離了一成的神力給乘風就被打斷了，現在零身上是六成神力，媽媽呀，我如果不抽那一成他是不是也能承受？
    “銀邪？”零似問非問地看著白袍人。
    “薑公子真是厲害，下了一手好棋，為了得到洛家神力不擇手段啊，聯合外族拿走自己親族的神力。”
    零眉間泛起冰冷，從小他就不善於和別人鬥嘴，每每我總是把無理的事說的頭頭是道他就隻能回複：“狡辯”兩個字。
    我搖著扇子道：“銀邪是吧？”
    銀邪看向我：“閣主想要說什麼？”
    “似乎這裏最會下棋的人不是薑公子呢，你這麼亂扣罪名給別人，這裏幾十雙眼睛都看著呢，你想蠱惑誰的心？遮誰的眼？”
    “喔？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薑公子聯合外姓擅自進入洛家祖墳，奪了神力，物證就是他身上的靈力，人證就是在下。”
    “笑話，在場的人都知道神力是自己跑到薑公子身上的。”
    “是嗎？這些人都是薑公子帶來的吧。”銀邪微微側身，洛浩渺從他身後的石頭邊走出來。他的紫衣被風吹起，眉毛挑起：“亦軒，你這麼做對得起洛家嗎？對得起為你死去的浩宇嗎？”
    啊呸，真是小人橫行的世道。我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兩個小人，我剛剛還答應洛如雪救人？腦子有問題吧。
    零眉頭緊鎖：“表哥，神力我會……”
    “洛浩渺，你和梵音的人站在一起你覺得你好有資格拿回神力嗎？就算神力要還也不是還給你。”
    零恍然大悟，洛浩渺和銀邪在一起。洛浩渺邪魅一笑：“我沒想要你還，我會自己拿回來。”說著拍拍手，我就看到小五和小九還有鳴澤被五花大綁的拖了出來。
    “你想幹什麼？”我嗬斥道。
    “閣主別急，希望閣主配合再用一次攝魔術把神力從薑公子身上抽出來。”銀邪道。
    “做夢！”我道。
    “是嗎？”銀邪使了個眼神，一把刀就架到小九脖子上，我背後一陣冷汗：“等一下，等一下。”我朝零比了個動作，又緩緩道：“畢竟養了這麼多年的狐狸，你們這麼給我殺了我真的舍不得。”我摸摸下巴：“要不這樣吧……”我還沒說完腳下陣法展開，一路火焰盛開，銀邪和洛浩渺跳了起來，小五和小九身邊的人立刻中招，十一閃到鳴澤身後解了鳴澤的繩子。銀邪一劍劈了下來，零迎擊而上，我回頭找知言，媽的，幾時溜的？地上重傷的人開始陸陸續續爬起來逃命，這時我到看清了幾位熟悉的身影，有上次和沐黎風一起的那位大叔。
    突然腳下地麵動蕩，密密麻麻的咒文在地上綻開，銀邪一掌將零逼回地上，十一叫我：“閣主，快阻止洛浩渺！”
    我立刻尋找洛浩渺的身影，百米之外他立在一塊石頭上念著咒語，我正準備飛出去，發現腳黏在了地上，動！不！了!了！
    “哈哈哈哈，這裏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銀邪大笑道。
    我不遠處的零也陷入與我一樣的境地，應該說在場的都是這樣，這裏是個法陣，大概就是闖入祖墳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吧，所以設了這個法陣，隻有洛家的人才可以啟動。
    “嗬嗬，這下大家都要死在這裏了。”
    “閣閣，這個時候你還笑。”
    “不笑幹嘛，要哭嗎？”
    “這是上古法陣，一旦啟動無法阻止。”十一頹然道。
    小五無所謂地攤攤手：“十一啊，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啊？”
    我：“怎麼？小五姐要和十一叔告白嗎？”
    小五翻翻白眼：“我隻想算算我活了多少歲了。”
    我看看零：“零啊，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你覺得你會死嗎？”
    我聳聳肩：“紫氣東來，剛剛掐掐指，我死不了。”
    零點點頭：“禍害遺千年，你怎麼那麼容易死。”
    “說的也是，這裏好幾個禍害。”
    十一：“……”
    小五：“……”
    小九：“……”
    我在心裏默默數：一，二，三，四，五，六，七!
    天上兩條神龍雙雙出現，天雷滾滾，一位白衣女子突然迎風而來，雙手結印，一個萬花綻放的陣法壓了下來，這是個什麼東西？我腳下的咒文漸漸褪去，我看著那熟悉的身影，呃，這是今晚第二次見了，而且都是有零的地方她出現的。
    “她是？”沒人回答我。
    女子蒙著麵，可能是長得很美，見不得人吧，免得誰都去她家求親。她微微朝零點點頭，輕輕掠過，朝來的方向離開。
    “閣閣，真的是東方啊！”
    “不然我騙你啊。”
    銀邪緊追，打算找壞他好事的女子算賬，零急急地奔過去，截住銀邪。那麵色，似乎比任何時候拚命，他為我這麼拚命過嗎？貌似沒有，這女子不會是他親妹妹吧。呸，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我正走神，一聲慘叫從洛浩渺站的地方傳來，我看到他如一隻箭從大石頭上急急墜落，這是……
    他剛剛站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帶花麵具的怪人，這個人似乎在薇霞山的時候也在。我急急飛過去，洛浩渺頭朝下，已經沒了氣息。我站在他屍體前，我貌似沒能兌現諾言，或許自從他對我下殺心開始，我就沒想過要保住他了。
    我微微閉起眼，想起洛如雪和那未出世的孩子。
    “咻咻!”兩隻箭劃過我的臉頰，我旋身而起，那個花麵人手執彎弓打算發出另外兩箭。
    我再仔細一看，他身後立著一百多人，都帶著麵具。其中一人的身形我在熟悉不過，那日抓我的那位。
    “洛明悠。”我嘴角輕扯。
    他一怔：“你怎知道是我？”
    “拿我的血，召喚了那隻癩蛤蟆，又練了蠅蠱，而沒讓銀邪直接殺那麼多人，又故意向我泄露你們的計劃，我實在無法相信你是站在梵音那邊的啊。還有你喉間的痕跡，我奶奶對我講過，上吊死的人，來世隻能做啞巴，而你雖複活，但也不能說話了。雖然用商恪的身份很好遮掩，但是商恪啊，死在一座蜀墓中，我家有位哥哥下墓恰好遇到他的魂魄，怨氣太重帶回來讓我超度了。”
    “是我小瞧玄靈閣了。”
    “洛家主和夫人呢？”
    “洛吟風已經自刎了，洛夫人沒有人敢為難她。”
    “其他人呢？”
    “一切安好。”他明顯不會吐露太多。
    我搖搖扇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下佩服。”
    “不不不，我算不上黃雀，真正的黃泉是桑海城的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