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床邊靜坐著一位少年，微側身體凝神望著惜兒緋紅的臉頰，英俊的眉眼間溢滿了濃濃的自責之意，他伸手握住惜兒的小手，掌心間一片滾燙。
    惜兒蹙著精致的小眉頭，身體極為不適的扭動著，似想將手探出被外，“惜兒熱。”
    “惜兒現在生病了，不能受風。”蕭寒將薄被愈加蓋緊了幾分，他生怕惜兒亂動，故而用身體壓住了被邊。
    “不，”惜兒搖著頭，身體愈加難受，不禁開口喚了一句，“爹爹。”他見許久未有人回應他，睜大水汪汪的小眼睛在房間中四處尋找著裴言的身影。
    “惜兒乖，我已經派人進宮前去找師父了，師父應該很快就能趕回府來。”蕭寒輕拍著被邊，柔聲安慰道。
    “我要爹爹。”惜兒見不到裴言的身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惜兒，別哭了，再等等，爹爹很快就能回來了。”蕭寒看著惜兒白皙麵頰上豆大的淚花，似有幾分手足無措，他掏出懷中的帕子輕拭著。
    “爹爹，惜兒好難受。”惜兒大聲哭啼著，淚水浸濕了一片衣衫。
    蕭寒看著惜兒扭成一團的麵頰，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側身望向桌邊，留意到了桌上的幾塊糕點，“惜兒想吃糖糕嗎？”
    “如果惜兒不哭了，哥哥就喂你吃糖糕。”蕭寒湊近床邊溫聲對惜兒說道。
    惜兒緩緩停止了哭聲，但仍不停抽泣著，他抬頭眼巴巴的望著蕭寒。
    “我們乖乖的等爹爹回來。”蕭寒未想到糕點竟這般管事。
    他看著惜兒望向桌邊極為渴望的神情，抬手剛想去端糕點盤，忽而想起了惜兒尚在病中不知能否用這些糕點。之前因他的疏忽已經讓惜兒頗受了一番苦痛，如今他再不能縱容孩子了。
    “哥哥，糖糕。”惜兒輕拉了拉蕭寒的衣袖。
    “等爹爹來了，再喂惜兒用好嗎？”蕭寒放下手轉身望著惜兒的小臉。
    “不好，哥哥騙人。”惜兒極為別扭的扯著蕭寒的衣衫。
    “那惜兒隻準吃一塊，可不許用多了。”蕭寒間惜兒的眼眶中瞬間蓄滿了淚水，好似下一刻便要淌下一般，無奈答應了，誰讓他挑起了惜兒對糕點的念頭呢。
    蕭寒起身拿過一塊糕點，暗自掂量了一番，用指尖掰去了一大半後喂給惜兒。
    “哥哥真小氣。”惜兒張口吃進了糕點，頗為不情願的說。口中的甜膩尚未散去，他的雙眸仍癡癡望著遠處的糕點。
    “哥哥，惜兒還想要。”惜兒討好似的看著蕭寒。
    “惜兒剛剛不是答應過哥哥，隻用一塊嗎？”蕭寒放柔聲音，側身將糕點碟掩在了身後。
    “不嘛，惜兒就想吃。”惜兒探出小手伸向了桌邊，但無奈手臂太過短小。
    蕭寒看著惜兒眼中哀求的神色，麵上有些猶豫。
    房門輕推而開，惜兒滿懷欣喜的望了過去，看著侍女的麵容，神色瞬間黯淡了下來。不是爹爹，可爹爹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如果惜兒乖乖喝藥，哥哥就讓惜兒吃糕點好嗎？”蕭寒看著藥汁麵上不禁一喜，如此他又可以推脫片刻了，或許待那時師父就能回來了。他伸手接過托盤中的藥碗。
    “苦，惜兒不喝藥。”惜兒看著漆黑的藥汁，隱隱嗅到苦澀的藥味，重重搖著頭。
    “惜兒不喝藥，病怎麼能痊愈呢。”蕭寒舀起一勺藥汁輕吹了吹喂向惜兒嘴邊。“惜兒乖，喝了藥之後，就不難受了。”
    惜兒忙向一旁躲去，上次爹爹也是這樣騙他的，可他用了藥之後還是那般難受，他再也不喝藥了。
    “哥哥最喜歡乖巧懂事的惜兒了，待惜兒用完藥之後哥哥陪你出去玩好嗎？”蕭寒一麵哄著惜兒，一麵將惜兒的小身體擁在了懷中。
    “爹爹，我不要喝藥。”惜兒盡力掙紮著。
    蕭寒看著惜兒麵上的淚痕，輕歎了口氣，他總不能強逼著孩子喝藥吧。但惜兒生了風寒，不喝藥又怎行呢。
    “爹爹。”惜兒看見窗外閃過的一道身影，揮舞著小手。
    “師父還有好一陣才能回來了，惜兒在耐心等一等吧。”蕭寒擁住了惜兒的小手臂，他雖派人前去通知師父了，但師父身兼要職，每日事務頗為繁忙，不知何時才有空閑時間趕回來。
    蕭寒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忙回身望過去，他看著師父的麵容，宛若見到了救星一般，“師父，您終於回來了。”
    “爹爹。”惜兒眼淚汪汪的看向裴言。
    裴言微點頭，疾步走向床邊，望著惜兒燒得通紅的麵頰，心痛不已，伸手將惜兒擁在了懷中。“爹爹回來了。”
    “師父，對不起。”蕭寒起身低下了頭，早上師父離開的時候，還叮囑他好好照顧惜兒，如今師父從宮中趕回來不過半日餘的時間，惜兒卻病得愈加嚴重了，“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惜兒。”
    “沒事，小孩子身體弱，難免會受些風寒，吃幾貼藥發發熱就好了。”裴言溫聲道，他心知惜兒的性子頑劣，小寒也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命他照顧惜兒確實有些為難他了。
    蕭寒聽著師父溫和的言語心間愈發有幾分愧疚，若不是他一時疏忽離開房間，讓惜兒不慎跑下了床，或許如今惜兒就不會燒得這般厲害了。
    “爹爹，惜兒難受。”惜兒靠在裴言懷中撒著嬌。
    “惜兒哪裏難受，爹爹幫你揉揉。”裴言抬手輕撫著惜兒的身體，受寒雖是小病，但至少也要好幾日才能痊愈。
    蕭寒看著惜兒靠在裴言懷中竟未再哭鬧，微搖了搖頭，惜兒平日間與他頗近，但還是最喜歡師父，他剛才溫言溫語的哄了半天都沒有一點用，如今師父不過短短兩句就將惜兒哄好了。
    “師父，惜兒剛才一直不肯喝藥，我勸了半天都沒有用。”蕭寒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了裴言。
    “哥哥剛才還不肯給我吃糕點了。”惜兒瞪了蕭寒一眼，似在裴言麵前告著狀。
    “哥哥那是為了惜兒好，若惜兒用多了糕點會肚子痛的。”裴言輕拍著惜兒的身體，“惜兒為什麼不想用藥。”
    “藥好苦，惜兒不想喝。”惜兒哀求的看著裴言。
    “那惜兒想要爹爹怎樣，才能乖乖喝藥。”裴言望著惜兒紅撲撲的麵頰。
    “我想要爹爹陪著我。”惜兒未加思索的說。
    “那惜兒可要乖乖喝藥了。”裴言的聲音異常輕柔。
    “嗯。”惜兒點點頭。
    蕭寒心間暗道，難道他陪著惜兒就不可以嗎。
    “小寒，你去廚房取一些蜜餞回來。”裴言側身道。
    裴言舀了一勺藥汁喂向惜兒，他見惜兒仍有退縮之意開口道，“惜兒剛才不是答應過爹爹了嗎，若惜兒乖乖喝藥，今天爹爹都留在府中陪著你。”
    他本是急忙趕回來想看過惜兒後再回宮，看來他今天是回不去。但就算他有心要離開，而望著惜兒蒼白的麵頰也愈發不忍。
    惜兒猶豫了一下，張口含住了藥汁，眉頭驟然蹙緊，小臉皺成了一團，“好苦啊，惜兒不要再喝了。”
    “爹爹已經讓哥哥去拿蜜餞了，惜兒在喝一口好嗎？”裴言溫柔的將孩子擁在懷中。
    惜兒靠得異常舒適不覺張開了口，苦澀的藥汁再次流入了喉嚨中，他看著裴言遞來的勺子，緊閉著小嘴，重重的搖著頭。
    “好了，爹爹不逼惜兒用了。”裴言望著惜兒麵頰上的淚水，再無法狠下心，無奈放下了手中的藥碗。
    “蜜餞。”惜兒的雙眸直直的盯著蕭寒手中的盒子。
    蕭寒見裴言點過頭後，拿了一顆最小的喂入惜兒口中，惜兒含著酸甜的蜜餞，淚水瞬間止住了。
    “好了，惜兒也用過蜜餞了，現在是不是該休息了。”裴言扶著惜兒躺在了被中。
    “爹爹。”惜兒拉著裴言的衣袖遲遲不肯放手。
    “惜兒安心休息，爹爹不離開，一直留在這陪著惜兒。”裴言輕拍了拍被間。
    蕭寒見惜兒閉上雙眸後，走到裴言身側輕聲道，“師父，我留在這就好，不會有事的。”
    “沒事，我今天不回宮了，你也照顧了惜兒半天餘，快回去休息吧。”裴言微笑了笑。
    “好。”蕭寒放心的離開了。
    衛瑄端坐在桌邊，指尖按在書卷頁間，雙眼不時的抬頭望向窗外，他靜待了許久仍未看見老師的身影，側身看向站在一旁的太監，“你去喚老師過來見朕。”
    太監離開片刻後便趕了回來，“回皇上，太傅大人剛剛出宮了。”
    衛瑄抬頭望了一眼天色，如今剛過正午老師便早早離開了宮中，莫不是又因陪伴惜兒吧，“你可知是因何事。”
    “半個時辰前有人前來見太傅大人，奴才聽聞他好像提及府中小少爺生病之事，太傅大人麵露焦急之色匆匆離開了。”
    “什麼，惜兒生病了。”衛瑄的麵色猛然沉了下去，他忙站起身體匆匆走向房門。
    “你派人傳張太醫來見朕。”衛瑄隨即開口道，“不必了，”他抬袖喚住了太監，老師醫術高明，又何須那些太醫隨他前去。
    衛瑄微頓步伐側身吩咐道，“朕有事出宮一趟，若有人來求見朕，你言及朕正在與太傅商談朝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