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籃球場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雨仍在下。
    校園裏十分安靜，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隱隱看到有個人站在門邊，雖然雨量已經不大但是這樣站著估計早已淋濕了。
    黑子忍不住細細看過去，“黃瀨君？”
    “啊…”估計是站的久了有些反應遲鈍，他過了一會才有了應答，“小黑子~結束…了？”
    一向光鮮的表麵此刻像是被什麼給覆蓋住了，整個人又是落魄又是頹然，連笑都裝不出來，黑子皺了皺眉：“黃瀨君，怎麼不打傘，在這裏幹什麼？”
    趕忙走上前去把對方罩在自己的傘下，無奈身高差距黑子不得不抬起胳膊舉著，“沒帶傘麼？站在這裏也太胡鬧了吧。”語氣裏已帶了幾分訓斥。
    “是…對不起呢。”隻是抱著也許能夠再見你一麵的想法就根本邁不動步子，自己真是弱爆了，“小青峰呢？”
    “他沒帶傘，五月同學有事就先拉著他走了。”
    “哦…那個，傘我來撐吧~”腦子裏又恍惚了一下才急急拿過對方的傘，又確認了一下是不是把黑子完全罩住了。傘並不大，因此兩個人的肩幾乎是觸碰在一起的，隔著薄薄的布料感受著對方身上幹燥的溫暖，心裏像被什麼燙了一下熱乎乎的。
    路上人很少，走在熟悉的阪道上，聽著耳邊淅淅瀝瀝的雨聲，再小心看了看身邊的人，眼睛有些腫…是哭過了麼？心裏猛地一顫，是因為青峰麼？可是眼中卻全然沒有傷心失望的樣子，反而亮閃閃的如若星辰。
    “對…對了小黑子，要不要順道去買個奶昔！我請客哦~”
    “今天不用了。直接送你回家。”
    “誒誒？為什麼啊…”居然連奶昔都無法打動他？
    黑子側過臉，視線從對方軟趴趴的頭發到被雨水打濕快透光的襯衫，再到深色的完全浸濕的褲腳，“你這個樣子再去吹冷氣肯定會感冒的，過幾天就是比賽了我不希望你因病不能參加。”
    雖然語氣有些硬邦邦可是黃瀨卻隨著這句話而整個心都柔軟了起來，開心的快要飛了出來，“小…小黑子這是再擔心我才不去喝奶昔的麼？！嗚嗚嗚嗚嗚小黑子對我最好了果然我最喜歡小黑子了呢…”
    “黃瀨君你話太多了…”有些無奈的把往這邊蹭的濕漉漉的大腦袋推回去，“那麼黃瀨君，請問是出了什麼事麼？”
    “…啊？”
    又看了一眼那個看起來已經恢複的大型犬，“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感覺剛剛黃瀨君很不開心呢，如果說出來能夠心情變好的話，我可以做傾聽者。”
    “啊…那個…怎麼說呢…”有些困擾的撓了撓頭，總不能說是因為看見黑子跟青峰在一起自己吃醋了吧。
    “當然，如果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
    “沒…沒有！”開玩笑難得小黑子跟自己又是二人世界又是對自己噓寒問暖不把握住這次機會怎麼對得起自己？！
    “隻是，看到小黑子跟小青峰oneonone的時候，我就突然覺得是不是自己永遠都超越不了小青峰啊…無論再怎麼模仿，但小青峰自己的籃球我就是學不來，甚至即便學會了也隻是很蹩腳的動作的重複，那種自由的籃球…真的不是自己能夠完成的啊。”
    不管是籃球，還是小黑子，都贏不了呢。
    “那種事情並不重要。”對上對方有些詫異的表情，黑子想到了什麼微微笑了起來，“我一直都有看著黃瀨君呢，”不論是現在的你還是原來在海常的你，“黃瀨君有自己的籃球，你每天都有刻苦的練習，而且有不輸給任何人的天賦，並且…黃瀨君不會放棄的，我想即便對手是青峰，黃瀨君也會努力去證明自己的籃球。所以，不用一直看著青峰的。”
    “……小黑子。”
    “抱歉，大概說的有點亂。總之並不是安慰黃瀨君哦，我就是這麼想的。”他的眸子坦坦蕩蕩隻有鼓勵和信任，橘色的路燈映照下愈發溫暖。
    “嗚…”完全超出了預期的回答讓他激動的幾乎瑟縮了起來，“小黑子…我好高興…”
    他一直刻意不去管別人對自己copyboy的叫法，不去管那些一刻不停竄進耳朵的閑言碎語，不去管那些天才的光環背後的陰暗。他有很認真的練習籃球，他第一次對一個事物如此努力，他有了為之奮鬥的目標和方向…
    可是笑太久了，麵具就逐漸在臉上生根了。
    當成功被視為理所當然之後，也漸漸沒有人去管他曾經付出的努力了。
    無奈和無法辯解的痛苦漸漸成為了日常，他終於自己也開始習慣於麻木的接受。
    黑子與他本來就像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可是當他被對方不經意的用一襲滾燙的熱水讓牢固的冰層出現裂縫時，他才發現似乎百轉千回間他們已然相識了很久。
    “謝謝…”沒法表述更多，沒法用更多的語言去表達此刻心中的翻天覆地，但他覺得如果是小黑子的話這兩個字已經足夠。
    “我隻是把自己所看到的表達了出來而已，黃瀨君不用道謝。”
    “果然我最喜歡你了呐~~小黑子也喜歡我好不好~~”
    “…鄭重的拒絕你。”
    “嗚嗚嗚…”
    快到黃瀨的家門口時，他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小黑子，你今天跟小青峰…出了什麼事麼？”
    聽到這個問題黑子頓了頓腳步，思索了一下反而問道，“黃瀨君喜歡籃球麼？”
    “當然了~！”
    “我現在，也是非常喜歡呢。好想快點打籃球啊，好想快點跟你們一起打籃球。”少年連眼梢都帶著憧憬的笑意，整個人帶著無法忽視的鬥誌。
    “我也是呢~請小黑子多傳一點球給我好不好嘛！~~”心中如釋重負，他的笑容沒有半分作偽。
    “我會考慮的。”
    “嚶嚶嚶嚶嚶…”
    來到家門口，拒絕了黃瀨的盛情邀請，黑子踏著輕巧的步伐逐漸隱沒在夜色裏。
    黃瀨目送了良久，心中滿是盛開的繁花。
    兩日後，籃球場的休息室。
    “明天比賽的資料，你們先看看。”赤司站在長椅前，示意桃井把調查好的情報遞給其他五人。
    “明天的對手是平石中學，根據去年的資料…”桃井的嗓音很好聽，講解也非常清晰。隻是除了黑子和綠間，剩下三人都聽得一臉困意。
    “…那麼，就是這些。”
    “下麵說一下出場分配。”赤司看著麵露期待的黑子，嘴角彎彎，“哲也，想上場麼？”
    “是的，我想出場。”
    “誒？那個請等等，對方今年有一名一年級的選手似乎有著特殊的技能。”桃井飛快的翻閱著手中厚厚的資料，“啊找到了，叫做金川毅原，他擁有著立體且更加廣闊的視角的眼睛，也就是說阿哲的misdirection對他是沒有用…”
    “是鷹之眼麼？”
    “啊？對，是有這種叫法。”
    “沒關係的，我知道該怎麼打敗他。”黑子又望向赤司，“請讓我試試吧赤司君。”
    好久沒看到了，這樣認真而又自信的眼神。當他的視線裏隻有自己的時候，幾乎能聽到由靈魂深處傳來的愉悅。
    自己最喜歡的不就是這樣的黑子麼？
    “那麼哲也，後麵兩場由你上場。”
    “是。”
    “當然，如果失敗了，你知道會麵對些什麼吧。”
    “是！”
    讓我看看吧，現在的你，究竟能發出多麼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