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先生的執教，令整個李家莊都掀起了言語風浪。主要是因為李家莊還從沒有一個外姓人能在此地開私學，束脩禮還一年一收不說還隻是要點口糧而已。這令村子裏大部分沒有錢上村學的窮困人家，都能讓小子哥兒上得起學，能多識得些字。柳先生也是個妙人，聽了殷鈺的建議後，改成了單日子班和雙日子班，兩個班都是不同的學生，這樣學生能收的多些不說，課業還很輕鬆。當然也不是哪個人都能進這所私學的，再和殷鈺商量後，想進來學習的孩子都得進行考試。考試內容簡單，但大多能看出這個孩子是不是真心想要讀書學點學問的。
    私學裏課程緊湊，負責的柳先生某天傍晚竟然帶著禮物登上了殷鈺醫館的門。
    菀仙像是早早和柳芳商量好的似的，蹦蹦跳跳的上前迎接了柳芳嘴裏道：“快請進來，柳先生！”
    他們剛吃了飯，殷鈺這會兒正在後院拿著煙杆子在後堂半躺半坐在月光下來口飯後薄荷煙賽過活神仙，還光著上半身就看到菀仙拉著柳芳跑了進來。
    “殷先生，我這次來是——”柳芳依舊是溫雅端莊的看向殷鈺，卻不料正看到殷鈺精壯還帶著些稚氣的青少年高大男子身材，米白的臉蛋一下就紅透了，急忙背轉身。
    殷鈺也是相當無語，雖然對這個男男世界早已習慣，可這柳先生看著就是個男人，就算長得秀氣一些，大家都是男人為啥還要這麼害羞？自己永遠都是現代正常靈魂這一事實看來始終是不變的。
    隻穿了一套白色中衣褲子的殷鈺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看過去：“菀仙，怎麼隨便帶人進後堂呢？”
    菀仙吐了吐舌頭，上前拉著柳先生往殷鈺跟前走，很是興奮的說：“對不起嘛！殷先生，我和柳先生說了我的畫技和許多知識都是你教我的，所以柳先生說你的學問在他之上，殷先生你還是醫戶，這樣也能去學堂裏教我們的！我太開心了，但柳先生怕耽誤殷先生的事兒，所以就在晚上來了！”
    殷鈺默然的放下煙鬥，穿上了白中衣又套上淺灰春薄長衫，用編織墨繩在腰間係好，相當自然鎮定道：“柳先生，您可以轉過身和我說話了。”
    菀仙是早就看過殷鈺隻穿著褻褲光著膀子洗澡時候的樣子，加上年幼不知事，已經習慣了。笑著把柳芳推過去：“先生您快說啊，我家殷先生已經穿好衣服了！”
    綠綢長衫的哥兒，這才紅著飽滿秀美的圓臉兒轉過身，道：“是我失禮了，還請殷先生不怪我冒犯您。”
    殷鈺剛過完煙癮，有些口渴拿了茶盞邊和擺手：“好說好說，小玲，上茶。”
    “哎——”外院兒裏的小玲和孟姆姆立刻應了聲。
    三人去了前廳，菀仙和殷鈺坐在一起對麵坐著柳芳。
    殷鈺原本醫館的事情是很忙碌的，搬了新院子後招了人手，雖說身上的擔子輕了一些，但這畢竟是人命關天的生意，家裏需要他把關的事情還很多。殷鈺不準備分心還去當什麼教書先生，他的精力也不是十分充沛。
    盡管如此，架不住柳芳的文縐縐的舌燦蓮花和菀仙的可憐楚楚的撒嬌於期盼。
    “殷先生您五日去上一次繪圖課程就好，亦或者是您半月去一次，師範一次不過半個時辰，也不必多言，讓他們用心知道繪畫之美，自然世界形圖之神韻精華，孩子們正是開蒙的時候，最需要像您這般真正的好學識有異才之智士來教誨！既然您已經開辦了學堂，還希望您把孩子們視己之任，隻是芳一人，難當大任，請您一定要給芳這個臉麵才好。”
    “殷先生您若是推脫，仙哥兒作為您的孩子，沒有您的以身作則怎能為他之榜眼，讓他……”
    殷鈺都有些發呆的看著柳芳說著說著，就款款而談，慢慢起身，給自己深深一蹲，行了福禮，眼神非常炙熱而真摯，仿佛自己是個什麼大學者，自己不去就是這幫孩子成長中自私自利的罪人一般。
    笑的頗為尷尬，殷鈺抬手道：“柳先生您好好說話，不用行此大禮。”
    菀仙搖著殷鈺的胳膊，期盼的大眼睛凝視著殷鈺，一眨都不眨，小聲道：“鈺哥哥，你就答應了吧，這樣菀仙在學堂裏也能經常看見鈺哥哥你了，鈺哥哥還是你教的畫畫最好，再說你就幫幫柳先生吧，他很累的，要教我們那麼多知識，還隻一個人。”
    殷鈺摸了摸額頭：“嗯……”
    說實在話，殷鈺實在是不是特別喜歡跟孩子打交道，尤其是當老師。他從前還沒穿越的時候，中醫學業畢業後跟著教授作了幾年的支援後，積累了不少經驗，後期又到中醫科大學進修，接著就當了兩年時間的臨床講師。真的快要累死了，這種累法不是身體上高強度的累，而是心累。這群年齡不小的‘孩子’事兒一堆一堆的，總是有無數稀奇古怪的問題問他，問就算了還刨根問底，上課也喜歡偷懶，作為中醫學科學習態度還不好是多大的問題啊。可殷鈺還是強忍了兩年，因為要拿博士學位。
    對於教孩子，他真誠的敬謝不敏，孩子身體比較脆弱，還玻璃心，他個性其實不是特別好，就這樣暴脾氣起來了，容易控製不住自己。也就對菀仙這樣聰明懂事兒的孩子，他教一遍就會了，他還挺有成就感的，可能也是自己人的緣故。至於其他人，他是真的不想教。
    菀仙癟了小嘴兒，他能看出來殷鈺並不願意教別人，他不懂為什麼。因為殷鈺教他的時候總是那麼有耐心，把所有美好的事物未知的知識都教給他。他之所以想幫著柳芳的原因，其實也不是想讓他教別人，是他想和殷鈺能更多的相處一些。因為最近殷鈺聽從孟姆姆的話，讓他以後搬回早就準備好的哥兒的繡房中休息。他很難過，難道是自己太纏人了麼？可是自從上了學堂跟柳芳先生學習後，他就很少去找殷鈺了，他怕殷鈺厭煩他。可是他還是想用這個理由，能多和殷鈺待一會兒，哪怕殷鈺是在給很多像他這樣的孩子一起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