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鈺都無力了，隨便找了個小凳子一座，看著躲在角落裏默默掉淚不說話的小娃。
    他是真的不知孩子的心理，想想自己那個時候都被送到鄉下了，整天和一幫猴孩子打架鬥毆的，真沒小娃這麼細膩脆弱。就算被父親偏待，被繼母說壞話挨揍，他也不會掉一滴淚。第二天照樣幹自己的事兒。
    “莞仙——”殷鈺朝小娃招招手“你過來——”
    小莞仙轉頭看他，又轉回去顫著腦袋垂著小扇子似的睫毛。
    “鈺哥哥累了走不動了，莞仙道鈺哥哥這兒來，好不好？”殷鈺一張臉顯得很可憐，很蒼白憔悴。
    他也是拚了，用上苦肉計了。他覺著這孩子被他嚇得好像變成了一隻怕人的小貓咪，隻能他把自己削弱才能接近。
    小莞仙慢慢站起來，走到殷鈺身邊還剩兩步的時候停住不走了。
    殷鈺一把把小不點拉過來，抱在腿上。
    “不要……”小娃掙紮著要起來，卻被殷鈺輕鬆控製住。
    殷鈺抱著他，裝作很傷心的模樣：“哎，我們莞仙真是長大了，都不喜歡和鈺哥哥親近了，也不和鈺哥哥撒嬌了，鈺哥哥真是傷心啊……”
    殷鈺自己說話，自己都快吐了。
    “不是的……不是的……”
    小莞仙從殷鈺懷裏轉過來小腦袋，眼睛通紅的大淚珠兒奪眶而出。
    殷鈺也不哄他，貼著小娃的臉依舊很傷心：“我看就是，你一定是生鈺哥哥的氣了是不是？以後鈺哥哥再也不對你吼了，不凶你了，你別生鈺哥哥的氣，好不好？”
    小莞仙搖頭，終於忍不住大哭著嘶聲喊著：“不是……不是的……鈺哥哥……我是野種……我不是好孩子……嗯嗚……我……他們都……嗚……都說我害的你差點死了……我不乖……對不起……對不起……”
    這大哭的大喊算是讓殷鈺後知後覺的明白問題到底是出在哪兒了。他想起那天和辛家的人在互市上出的事兒，他隻想過影響卻沒想到這件事在小莞仙心裏留下怎樣巨大的傷害，被人說是野種和壞孩子該有多難過日後該會多自卑？！還有後來他昏迷不醒的那幾天，這麼大的孩子一定聽了不少難聽閑話，哎，都怪他。怎麼就沒看出來，這小不點是想和自己親近卻不敢，生怕自己不要他討厭他才這樣小心翼翼的……
    殷鈺抱著小莞仙站起身，托著他的小屁股讓他窩在自己頸窩處哭，慢慢的用手撫順他的小小的瘦弱背脊。
    “不哭……不哭……寶貝兒……莞仙你是鈺哥哥的寶貝兒，鈺哥哥不怪你……鈺哥哥永遠陪在你身邊……不會不要你……乖……不哭啊？”
    ……
    過了半個時辰，小莞仙哭聲漸止，隻是在殷鈺頸窩處還是抽抽搭搭的。
    殷鈺把他支起來，對著他漲紅的小臉兒親了一口，笑道：“瞧你真能哭，以後我就叫你小哭包兒！”
    小莞仙揉了揉眼睛，抱住殷鈺的脖子撒嬌的和殷鈺臉貼臉兒，小小的聲音糯糯的帶著哭過的鼻音：“鈺哥哥……你不要討厭我……不要離開我……”
    殷鈺寵溺地刮了一下小莞仙的紅紅小鼻子笑：“我怎麼會討厭你呢？喜歡都還喜歡不過來呢，我永遠都不會離開我們莞仙的，鈺哥哥跟你保證！”
    小莞仙紅鼻子紅眼睛皺巴巴的，小嘴兒傻嗬嗬的咧開：“嗯……咱們說好的了，你不許騙我！”
    “當然，咱們拉鉤，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騙誰騙人誰是小狗兒！”殷鈺伸出小指和小娃的小指拉鉤。
    “嗬嗬……”小娃終於破涕為笑，抱住殷鈺的脖子不鬆手，賴在殷鈺懷裏。
    殷鈺也很高興，這小不點總算是和從前一樣了。
    “鈺小子……鈺小子！”
    從院子裏走來一個身穿紫色細布棉襖深黃裙子的大眼中年哥兒，挎著個籃子笑的喜上眉梢的正是周阿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