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書本子和紙墨筆硯等用具都是殷鈺托宋大叔在城裏替他買回來的，價格雖然不便宜質量卻不錯。而考醫戶需要的百十來本醫書本子，在縣城的書館裏隻買到了十二本，卻花了近十兩銀子。殷鈺吃驚於價格，宋大叔告訴他，哪怕是縣城的人也不是都能讀的起書。正常村戶人家一年收成賺的錢也不過不到十兩銀子，跑出去吃穿用度，僅僅能有個三四兩銀子富餘就算是很不錯了。普通的科舉或是識字課本大都不少於一吊錢，還不算入學堂的學費。
    每本記載的醫學知識跟殷鈺還在現代的時候差別不大，隻是有一些更為詳盡以及特別的聞所未聞的地方需要殷鈺重新學習。書上的字都沒有標點符號，又都是繁體字，雖然看得懂，殷鈺也有些頭疼困倦。就著小油燈，眼花繚亂的他便也不看太晚。
    衛麥的傷口好後，把積攢的皮子換了些銀錢，拎著肥大的山雞和野豬肉帶著錢來到殷鈺家硬是要補上殷鈺的醫藥費。
    殷鈺正坐在院子裏翻曬幹的草藥，對著衛麥的堅持拒絕不得隻得失笑說：“行，那你就給我三十個銅錢吧。”
    衛麥驚訝的睜大眼：“鈺小弟，你沒開玩笑吧，這一個月我用了你那麼多藥材還有細紗布，你隻要三十個銅板？”
    “你那都是皮外傷，用不了多少草藥，細紗布一卷才五個銅板，你就用了三卷，再者你還送我了野兔野豬肉，這些要是都算上，我還得倒貼你錢嘞！”殷鈺邊翻著草藥邊笑說。
    衛麥吱唔著到底不好意思再拿錢了，傻嗬嗬的笑卻明白了殷鈺的意思：“是我和老弟你算的太清了，對不住。”
    殷鈺去一邊兒的木盆裏洗幹淨手，正經道：“沒事兒有你付賬的時候，等我考下醫戶在村裏掛牌兒行醫，你來小弟這兒看病可得付錢關照小弟的生意嘍。”
    衛麥哈哈大笑：“那是一定！”
    伸手把衛麥放在房門邊架子上的野豬肉和野雞拿進屋子。殷鈺給衛麥倒了一杯水，道：“我看這野豬肉還新鮮的很，麥子哥你傷才剛好利索這些日子就又去打獵了？”
    衛麥撓撓頭不大好意思：“我得往村裏交沒成家的罰銀，欠了好幾兩銀子呢。好在我運氣不錯，一連兩天打了兩隻野豬，肉在集市賣了加上幾張皮子的錢也夠了。”
    聽這話，殷鈺才想起在這裏十八歲沒娶妻或是每嫁人的村戶交的罰款，每年按季度罰四次次，一次二兩銀子。怪不得周鶯家裏那麼急，周力也已經是滿十八了，周鶯眼看著十七歲都快過去了，這麼大一筆罰銀，的確負擔太重。可一頭野豬好歹也有百斤多重，賣的錢肯定不少，衛麥怎麼還得打兩頭還不夠？
    “麥子大哥，你賣野物和皮子都是去哪裏買？”
    “縣城的集市裏，村兒裏的互市上買，縣城裏買的不大好，都說不如豬肉，村上的互市便宜賣的還成。”
    殷鈺想了想道：“你從來不往縣城裏的酒館客棧裏送？”
    衛麥連連擺手：“那兒哪裏是賣這些東西的地方，這些東西不值錢，不容易做菜，買的人家也大都是窮苦人家做成臘肉肉幹。”
    殷鈺不理解：“你從來也沒送過怎麼知道不行？就算肉不成，皮子送到成衣店，賣得肯定也比互市集市價格高啊。”
    衛麥聽了先是一愣，想了想等大眼珠子，一拍大腿，憨傻的：“哎呀！我咋就從來沒想著呢？！”
    殷鈺無語。
    怪不得打獵了那麼多皮子野豬，連老虎都能打的衛麥卻始終停留在李家莊裏貧下村戶的階級。這人壓根就是死腦筋，所謂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殷鈺忍不住又問了一嘴：“這附近的村兒，有多少獵戶？”
    “聽人說，隔壁的周村兒和桃花屯子裏好像有個兩三戶，但他們好像也是種地的，落籍還是農戶，隻落獵戶的我還不知道。”衛麥說。
    殷鈺又問：“你野豬肉一斤怎麼賣的？”
    “縣城裏是七文錢一斤，村兒裏互市是六文錢，買多了就五文錢一斤。”
    殷鈺撫上額頭，汗顏道：“城裏的菜賣的都比你的肉貴，你這辛辛苦苦在山裏打的，你賣的這麼便宜就告訴別人這不是好貨！”
    衛麥粗狂的委屈臉：“我覺著挺貴了。”
    殷鈺繼續道：“城裏豬肉不算骨頭下水價格大都在二十文錢到三十文錢左右，你這野豬肉野兔什麼的很難得，就算不值錢也得十文錢一斤啊。”
    衛麥重重點頭。他咋就從沒想到呢？
    殷鈺道：“還有野兔野雞什麼得你盡量弄活的，送去酒館客棧，收的價格一定高。”
    衛麥有些疑惑，卻還是深信的點頭表示一定這麼幹。
    殷鈺看他這麼大個子卻像個孩子似的，乖乖聽講，也覺得好笑：“麥子大哥，有錢就從山裏搬出來吧，村子裏的屠戶價格很高，你的肉便宜質量好，也可以自立一戶，就算偶有不用錢跟人換肉也是好的。”
    衛麥這回卻搖頭：“不行，我阿姆教我不能擋別人的路子，我也喜歡住山裏。”
    殷鈺哭笑不得：“你喜歡住山裏，山裏也沒哥兒，狐狸精也沒有，大哥你要娶野豬做媳婦啊？”
    “你……”
    衛麥臉紅耳赤，你了半天垂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