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鶯兒忍不住道：“你家屋子比我家的還破啊，等我給你做兩個墊子墊在椅子上也是好的。”
    殷鈺也不客氣：“那就謝了，鶯哥。”
    當二人拎著一條大鯉魚和三條肥鯽魚走進院兒裏的時候，在院子裏抽煙的周阿爹，和晾衣服的周阿姆都驚呆了。
    “這……這麼大……這麼多的魚是從哪兒來的？”周阿姆話都說不利索。
    周鶯道：“是鈺小弟在河邊用木棍紮的。”
    殷鈺把手裏的大鯉魚和周鶯手裏的鯽魚一並交給周阿姆。
    “魚！大魚！”
    “阿姆阿姆，我要吃大鯉魚！”
    “我要吃黃酒燒鯽魚！！阿姆！”
    聽到有魚，屋子裏的兩個小哥兒一個小子都跑出來了。都是十歲左右的孩子，最大的一個哥兒也不過十二歲。圍著周阿姆團團轉，吵嚷著要吃，饞的一個個直流口水。
    “哈哈哈，鈺小子真有你的，那野河魚最是難抓，你這腿腳兒還不利索呢，真行啊！”周阿爹大笑著，站起來快步走到周阿姆身邊，喜滋滋的看著那條肥大的流油的鯉魚。
    周阿姆也高興，拉著殷鈺道：“來來來，一大早兒的也沒吃飯吧？來咱們先吃早飯，等午飯的時候，再好好的給你們做頓魚吃，咱們也改善改善！”
    “這可多虧你啊，鈺小子，哈哈。”周阿爹格外高興。
    殷鈺笑道：“我這幾天一直受您老的照顧，捉幾條魚孝敬孝敬您是應該的。”
    周阿爹讚賞點頭：“嗯，小子年級不大，說話很有一套兒啊，哈哈，好好！今兒高興，小蘭兒，給阿爹打壺酒去！”
    周小蘭是周家最小的小哥兒，今年才九歲。因為年級小，還沒張開下，那秀氣的麵龐和粉白皮膚倒像是個‘小姑娘’。
    “我不！阿姆說了，早上不能讓你喝酒！”周小蘭噘嘴，跑到周阿姆身邊。
    “你個臭哥子兒，連阿爹的話都不聽了！”周阿爹無奈的罵了兩句，看到周阿姆的瞪眼兒，立刻蔫吧無聲了。
    殷鈺笑了，說：“周大爺，還是留著中午配著好菜喝吧。”
    周阿爹笑開：“也是，一大早兒的鹹菜粥喝啥啊！”
    跟著周家六口人走進茅屋，殷鈺覺著這茅草屋其實和他住的差不多，隻是要大上一倍，牆體裂開的縫隙也都用泥巴封嚴實了。左右兩個堂屋，中間是一個廳堂，擱著一張大大的矮圓木桌，地上擺著幾個小木凳。
    周阿姆和周鶯，十二歲的小哥兒周梅把飯菜端上桌。
    看著桌子上，擺放著四五樣鹹菜，蒸的蘿卜幹兒，切得蘿卜條，研製的酸白菜，榨菜切丁兒炒的，醃的酸辣豆角丁兒。最中央擺著一大盤子炒芋頭絲，油汪汪的還放了一點青椒絲，隱約看到兩三細細的肉絲兒。一平碟兒金黃的蔥花兒炒鵝蛋放在距離殷鈺最近的地方。主食是一小盆兒玉米糊粥，一籃子窩窩頭。
    家裏的八歲小子周寶迫不及待的搶過周阿姆剛盛滿玉米粥的碗，大口吃著芋頭絲兒。一手拿著兩個大窩窩頭，吃的特別香。
    周家的碗特別大，殷鈺喝了一碗玉米粥就感覺肚子飽了。看著眼前除了他動了兩筷子，其餘的人都不動的炒鵝蛋。
    每次周小蘭想要伸筷子，都被周阿姆瞪了回去。殷鈺看在眼裏，夾了一筷子炒蛋給身邊的周小蘭。
    “嘿嘿……謝謝哥哥。”周小蘭眉開眼笑的，一點點吃完炒蛋，像是品嚐珍饈美味一般。
    殷鈺看了有點心酸，這家人生活很困難啊，自己比他家更困難啊。
    飯桌上，周阿爹又問了一些和殷鈺受傷的問題，知道殷鈺失憶後十分的惋惜。知道殷鈺不準備報官尋找爹姆的時候，更是流露出十分的擔憂。
    “鈺小子啊，你在這裏沒有入戶籍就是流民啊，流民一年之後不入籍就會被攆出莊子啊。”
    殷鈺道：“那我怎麼樣才能入這個莊子的戶籍呢？”
    他明白周阿爹的意思，流民就像是沒有戶口的流浪人，黑戶，最容易受到欺負壓迫。
    周阿爹沉思一會兒道：“那要看你想要入什麼戶籍了，莊子上大部分人都是農籍、工籍。入籍也要找到你原來的籍貫，還需要長輩的同意。你不記得從前的事情，就沒辦法入籍啊，除非你給富人家做上門的哥婿，生孩子後，就能入他們的籍了。”
    上門哥婿？
    殷鈺渾身抖了一下，特別反感這種入籍方式，他皺眉道：“那……除了這些，還有沒有能讓我自己在這裏辦一個戶籍的方法？”
    周阿爹苦想了半天，道：“也有村戶收養子養哥兒的，必須跟著村戶姓氏，入得還是奴籍。”
    殷鈺無語，他要想正經當個良民還真不容易呢。弄不好就是奴才，還不如當流民一年換一個地兒呢。
    周阿姆道：“你懂什麼！鈺小子，我看你還是等我家大力回來再問問他吧，這裏麵的事兒可複雜著呢。”
    “阿姆說的有道理，鈺小弟，我大哥常去城裏做工，知道的事兒也多，等他回來大家在一起看看有什麼辦法。”周鶯也道。
    殷鈺點頭。
    一頓早飯吃了快一個時辰，周小蘭和周鶯一起吧飯桌收拾了，殷鈺想要幫忙卻被阻止說小子不能碰廚房的東西，對自己不好。殷鈺失笑，看來在這裏的男尊女卑，體現在子尊哥兒卑上了。
    哎……
    殷鈺告辭回家，周阿姆特意囑咐中午會來叫他過去吃飯，要他在家裏好好休息，叫自家的小子周寶送殷鈺回家。
    “哼，瞧你瘦的樣子，還沒小蘭胖呢，我改叫你哥哥，還是哥兒哥呢？”周寶故意調皮的圍著殷鈺轉悠，吐出舌頭氣殷鈺。
    殷鈺看著這小子皮實的樣子，淡笑：“你叫我什麼我就叫你什麼？我看你長得挺像周阿姆的，那我叫你寶哥兒怎麼樣？”
    周寶登時氣漲了圓嘟嘟的小臉：“不行！你不能叫我哥兒，我是小子！！”
    “嗯，知道了。”殷鈺無奈的捏捏小胖子的臉蛋兒“快回去吧，你阿姆該著急了。”
    周寶噘嘴道：“切，我才不信那些魚是你這個竹竿小子抓的，你一定是騙人！”
    殷鈺不想和這小孩子計較，邊走邊回頭道：“本來還想以後帶你去捉魚的，看來是不用了，你哥哥我現在要去休息了，小孩子快點回家吧，被你阿姆大屁股就不好嘍！”
    周寶聽後吐了吐舌頭，做鬼臉：“我要回去問我哥兒哥！我才不稀罕你帶我去呢！竹竿！”
    說完，周寶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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