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八章 大山深處的脫衣舞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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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兩語嚇得孩子將身一抖,噤若寒蟬,趕忙抬起胳膊蹭掉眼淚,強作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戴上手中那頂插著翎毛的竹冠。
樂手重又奏起紛亂刺耳的祭樂,人前的少年也開始隨之手舞足蹈。
秦湛感到一定是自己不大會欣賞,他真心覺得這舞跳得並不好看,一個長得黑黢黢的瘦猴,穿著又長又大,半點也不合體的白衣,束手束腳不說,簡直沒有半點舞姿可言。
可瞧著瞧著,他便覺出了幾分不對味兒來。少年規規矩矩跳了一段,其後的動作與其說是舞蹈,更不如說是搔首弄姿。有意在敏感部位徘徊的雙手,抬手時伸展打開的胸脯,轉身時聳拔提拉的腰胯,彎腰時突出扭動的後臀,跳躍時大力分張的雙腿,無一不暗示出另外的意義,並且,這意義表達得既懵懂無知,又明目張膽,理直氣壯。
衣帶鬆開,襟懷掀敞,寬大的外衣在行止間,剝離脫落,露出裏麵同樣潔白的短裳,樂聲不停,少年又按部就班,一邊跳舞一邊解衣。
秦湛看了眼外頭光溜溜隻剩一條底褲的少年,又看了看水裏赤條條連條底褲也沒剩下的自己,正糾結到底要不要就這麼出去好好跟人討論一下未成年人與健康行為藝術的必然關係,外頭樂聲已戛然而止。眼見少年那條底褲還嚴嚴實實掛在腰上,他不覺也跟著鬆了一口氣,繼續老老實實沉回水裏假裝自己不存在。
移風易俗非一日之功,更何況,現在楚越還是別人的地盤。臨來時熬夜做過功課,他清楚南方信鬼而好祀,且諸般祭祀必使巫覡作樂,以歌舞娛神。華夏大地上,幾乎再沒有哪個地域的百姓能似楚越之民那般對神明體貼至此,不僅以各類尊崇奉敬的儀式來滿足鬼神的心理需求,還千方百計調教出最好的巫覡來解決那些蠻荒之神可能存在的生理需求,所以南方的巫覡不單要負責占卜祭祀,問病驅邪,與神做各種溝通,往往還要負責與神歡好,因此大多以舞蹈形式表現的降神過程,實質上就是情人期會與婚配的過程,所謂“陰巫下陽神,陽巫接陰鬼”便是在接降男神時,用聲色俱美的女巫;降女神時,則用容貌俊俏的男覡。不同於官祀,山野部族沒有條件同時具備女巫男覡,祭祀之中所做的表演也往往是些粗俗狂野的荒淫場麵。
一通複雜的儀式過後,水裏的人第N次擺手趕走那條不停往自己身上撞的傻魚,這才終於聽到老翁開口宣布祭禮結束,他正慶幸終於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溜之大吉,誰料人群卻不見半點離去的意思,他又是好奇又是煩躁地扭身望過去,正見一個同樣穿著白色祭服的青年被人五花大綁押到祭台前。
年邁的族長厲聲喝問道,“扶桑,你可認罪!”
不等青年回話,方才跳罷祭舞的小男孩已重又撲到對方跟前,“族長,扶桑他是冤枉的!”
聞言,人群中當即有人勃然變色,“小子胡言亂語!他要是冤枉,莫非還是我的女兒勾引他不成!”男人說罷,躲在他背後的女子立時發出一陣響亮的嚎哭。
老翁皺起花白的雙眉,“無論如何,眾目睽睽,鳳覡扶桑狎戲良女,已是不潔之人,按照族規,立即處死!”
立在老者身後虯壯粗大的漢子,得到示令,忙即上前雙手過頂,恭恭敬敬捧起祭台上的尖刀。
青年掙開背上壓縛看守的人,突然上前一步,看向仍舊跪在族人麵前苦苦求饒的少年,“阿槿,記住扶桑的話,神是我們唯一的依靠。”
少年微微一愣,又狠狠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青年望著對方眼中藏不住的迷惘困惑,一張與這叢蕪的亂林格格不入的俊臉,越發嚴厲,“你果真知道嗎!”
少年呆呆止住淚水,扭頭環視一番冷眼旁觀,神情麻木的族人,又看向那尊仿佛從他出生起就立在這裏的石像,驀地起身奔上前去,以最虔誠的姿勢重新跪倒,重重將腦門叩在堅硬的地麵上,便不再說話了。
青年憤怒地閉上眼睛,掩去眸中的失望,揚首迎向麵前即將破開胸腹,戮膽剜心的尖刀。
除了蟲鳴鳥叫,四下裏靜得沒有半點聲息,刑具已經備好,施刑的勇士也已蓄足了猛力,隻待族長下達最後的命令。
下意識屏住呼吸的一瞬間,眾人卻忽聽一聲長長的歎息,石像背後竟慢慢探出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