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九章 睡覺逗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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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酒醒人已遠,滿天風雨下西樓,衛無疾沒喝酒,太卜占測的好日子,也無風無雨,正利遠行,室中門窗對開,傳堂風也涼爽舒適,可他卻還是覺得偌大的宮殿幾乎悶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從前每次少君出門,君上都會再三叮囑他,“無疾,你替寡人好好看著他,扶蘇慣愛憑心使性,常常大意冒失,不知瞻前顧後,萬不得已,寸步勿離。”那時他總覺君上小題大做,整日裏鑽磨雞毛蒜皮的秦太子,銳士營裏隨隨便便指喚一個都能將他“保護”得妥妥帖帖,為什麼非要叫他去?天知道跟那個無聊透頂,粗疏散漫,見天不務正業,簡直哪兒哪兒都不順眼的家夥就算隻待一秒鍾,都叫他覺得煩躁焦慮,坐立難安。那時他不明白,所有毫無緣由莫名糾纏的心緒,大約都隻是出於本能的防備抗拒,可有些事情,你越是小心防備,它越是喜歡在潛移默化中給你致命一擊,你越是頑強抵抗,它越是鋪天蓋地,勢不可擋,而當你終於偃旗息鼓,服軟認輸之時,它又會得寸進尺,變本加厲地將你的一切理所當然據為己有。他曾經問過那個比他懂得多的聰明人,“它”究竟是什麼?那人卻得意洋洋,一臉欠揍地笑了半晌,然後告訴他,“抽象來講,那是一種沒有安寧的勞苦,也是一種沒有勞苦的安寧,叫人筋疲力盡,卻又欲罷不能,具體地說,就是你想睡我,就跟我想睡你一樣。”他覺得這解釋聽起來好像的確很有道理,所以便重重賞了他一巴掌,又悄悄給那句話加上恰如其分的解釋補充,“勞苦與安寧的差別,不過是那個人在不在身旁罷了。”
直到車馬發軔,君上也未曾吐口令他隨行,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說那句“我不放心”,隻能俯首帖耳,一如既往,若有所命,便唯命是從,若無君令,則絕不自作主張。
秦王掃了眼心事重重侍衛在旁的人,忍不住暗歎一聲,一邊感慨君王易做,慈父難為,一邊忍不住又想起日前父子二人的一番閑敘。
從前隻要能稍稍表示一下存在感給他這個君父長半分臉麵的太子,哪怕在朝會上就攬下針鼻兒大小的活計,下來也少不得跟他討價還價,嘚瑟賣乖,可這次,臭小子竟出人意料,一字未提,直到他好心問起,豎子才猶猶豫豫對他說,“君父……我有些怕。”
他不甚滿意地反問一聲,“怕甚麼?”
蠢兒子卻坦白至極搖頭答複,“不知。”
他罵了一句“死沒出息”,又不輕不重訓誡一番,爾後千言萬語便都跟著化在那句不須明說的慨歎中——“誰叫你是秦王嬴政的兒子”。
所以寡人如何要求自己,必將同樣要求於你,國人如何看待寡人,必將同樣看待於你,寡人能做的事情,你不單能做,還須更勝一籌,所以老將軍敢義正言辭要你身先士卒,儲君義無反顧親身涉險能叫群臣歡欣鼓舞,寡人縱使心中不願,卻也不得不說一聲“此言甚善”。
有些話一言難盡,到嘴邊隻剩寡淡平常的關心,“路途凶險,務必謹慎。”
他記得從頭到尾,豎子隻提了唯一一個要求,“君父,此番無須衛君隨護。”
他其時萬分詫異,當即問道,“這是為何?”
“君父也說,路途凶險,所以比起跟我一同去冒險,我寧願他每天在百花叢中,睡覺,逗貓。”
想到這裏,秦王不由搖頭失笑,再看旁側昂首肅立之人,索性信口吩咐道,“無疾今日不必守職了,睡覺逗貓去吧。”
衛無疾一臉茫然望向不知為何突然發笑的君王,“睡覺……逗貓?”
秦王聞聽,頓覺以輕率之言對慎重之人,實有不當,思慮一瞬,這才一本正經道,“先生說,近來想養隻貓兒,現下無事,無疾便去幫寡人尋隻乖巧溫順的來。”
作者閑話:
李斯:君上,臣沒說要養貓啊(>_<),快點拿走我好怕!
路人貓:喵的!本喵這麼萌,你居然說我可怕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