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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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是大婚,浩浩蕩蕩的王府嫁妝抬進了林府,父親自然是歡喜的。宛音有幸偷閑半日,明日就要離開,總要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了。宛音的閨房很簡單,牆上掛著一幅簡單的繡品,小橋流水。繡工稍顯稚嫩,是宛音繡工初成的作品。書桌上是用慣了的筆墨紙硯,翻開一本女戒,宛音笑笑,女戒的封皮裏麵包的是一副小說的話本,類似這樣的書籍在宛音這裏還有幾本。
才子佳人的傳說,無一不是落魄的風流書生偶遇富家小姐,一見鍾情私定終身的戲碼,家人阻撓不成反倒成全對方,最後金榜題名迎娶美嬌娘。話本往往就此結束,讓人以為這就是美好的結局。哪有如此的好事呢,真正的禮儀之人,見到女子總要避諱,又哪會如話本裏一般,寄情於信,抒發情思,這無疑是登徒子了。無數次臆測,那些所謂的風流才子不過是一時新鮮,甜言蜜語誘哄了佳人,待新鮮一過,便露出了真麵目。更有甚者,本就是看上了小姐的家財,誘騙不諳世事女子謀奪家產,待願望達成,便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無怪乎宛音做此猜測,試問這世間,又有誰做到了一生一世一雙人。話本裏的這些,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宛音翻了幾頁,便隨手擱置了。
一尾琴掛在牆上,那是這裏最值錢的東西了。宛音愛琴,也彈得一手好琴。寂寞的閨中總是要打發時間的。彈不好纏綿悱惻的水一方,也學不好綿綿愛意的鳳求凰,學得最好的卻是蕩氣回腸的高山流水。教琴的女教習無語,曆經滄桑的眼中滿含無奈,歎息之後贈一句至純至真,超然物外便宣布宛音大成,任她自己發揮了。小心翼翼取下琴,但願以後還能用得上。仔細的裝入琴盒讓知晴收好,看了看自己住了十五年的閨房,靜靜無言。
“虹裳霞帔步搖冠,鈿瓔累累佩珊珊。”鳳冠霞帔,點絳朱唇,好一位佳人。一旁的紅娘嘴裏唱著祝詞,這些婚禮的習俗,總是那般的繁瑣複雜。母親走了進來,對著鏡中的宛音愣了愣,接過下人手中的梳子,“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堂。”母親哭了。抬手揮退下人,“母親,我隻是出嫁,並不是生離死別。你勿要悲傷,沐王沒什麼不好的,父親都說了,傳言而已,能嫁給他是我的福分。”“可是宛音,沐王他”“母親,你與父親到現在還有一絲情分嗎?”宛音這般問,母親不答。
“後宅的主母,便如你一般,靠的從來不是丈夫的寵愛。從來能依靠的隻有自己。父親雖然不喜歡母親,您卻可以通過掌握後宅讓父親敬著你,對我來說,也是如此。沐王或許不喜歡我,但他需要一個人來擋住悠悠眾口平息流言。而我要做的便是幫他打理內宅,照顧年幼的世子,如此而已。我打聽過了,沐王並沒有側妃,我嫁過去就是正妃,沐王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相比別人,不知好了多少倍。母親,您就不要聽下人亂嚼舌根了,事情沒有那麼糟糕。”••••••
有下人來傳話,沐王府的人已經到了大門口。戴上紅蓋頭,向著母親盈盈下拜,宛音便被下人們簇擁著離開了閨房。
原本新娘出嫁,應該由哥哥背上花轎的。宛音沒有兄長,隻得自己走著。跨過林府大門,手驀然被一雙有著厚厚繭子的大手包裹。是,王爺嗎?心乍然安定下來,被他牽著送進了花轎。看來沐王也並無傳說中那般不近人情。
鞭炮齊響,十裏紅妝,女人這一生有這一遭也無憾了。搖曳的轎子透出點點光亮,依稀能看到隊伍最前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人,他就是自己將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人嗎?知晴知雨作為陪嫁,侍立在轎子兩旁,時不時向自己講解沿途的熱鬧。沿路總有些孩子隨著迎親隊伍跑著,這時候司儀官就會抓出大把的糖果和銅錢,稱為同樂。孩子們得了糖果,高興而去,熱熱鬧鬧便到了王府門前。
早有人等在那裏,看到新娘下轎,拿出備好的火盆。待宛音走過,伶俐的青娘母嘴裏便開始吟唱:“新娘過門跨火煙,明年添財又添丁;持家恭順人不惱,家庭和睦萬事興。”“新娘舉步跨火盆,行為端莊人溫存;夫唱婦隨同心腹,同輩相惜小輩敬。”跨過火盆,接下來就是拜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