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晏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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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宛音的禮物時,晏殊是很想學一學她見到自己時的臉部動作的。玲瓏小巧的八角燈籠紮的很是別致,鏤空的雕花,旋轉的底盤,大師的技藝莫過於此。如果沒有那隨著燭光一轉一轉的憨態可掬的黑皮老鼠就更好了。相處了五百年,自然知道她的性子並不總如初見時那般文靜,許是因為早夭的緣故,總能找到一些少年人的純真與跳脫。她似乎很喜歡節日這一類東西。
    晏殊出生在禹炎皇朝首都臨安城沐王府附近的一個破廟裏。那時也不過是一隻普通老鼠罷了。也曾和自己的族人一般,靠著偷別人家的糧食,撿路邊菜葉爛果為生,若不是一日因為在街邊撿東西意外吃掉一枚仙果開了靈智,世間便不會有一隻叫晏殊的妖精了。開了靈智的小鼠才知道,臨安城中如他這般的妖精鬼怪竟也不少。漸漸地老鼠精成為了臨安城小妖中的一員。
    於妖精而言,所圖不過是修仙二字,然得道之路漫漫長兮,尋點東西打發時間成為妖精們必須修煉的課題。端午佳節,妖精們的法力普遍大減,為防止獵妖者迫害,這時他們就會聚集起來效仿凡人聚會,那時的小鼠還不會化形,整個身子趴在桌上,邊吃邊偷聽各色妖精談話。“哎,今年沐王府的那位又不能來了?”“唉,這也沒辦法,聽淮老說那位百年大劫將臨,那位爺不讓出來了。”“唉,五百年了,那老皇帝還沒死呢?”“可不是嗎,活了五百多年,聽說還是個青年人模樣呢”“唉,作孽啊”“唉”。吱吱,吱吱吱。“誰誰誰,那位是誰,那位爺又是誰?”
    可憐的小鼠,修為太低,又沒有同類,能參加此類集會已是萬幸,誰又會在意他的疑問呢?關於沐王府,小鼠早年間倒是常聽市井的百姓提起。耳濡目染,也是知道些流言的。傳言裏的沐王府,興盛於琰皇早期,琰皇年少登基,雄才大略。與沐王幼時相遇,後琰皇登基,更是重用,沐王背上克妻的傳聞,京中貴女提起紛紛色變,新皇不信邪,賜了一小官之女,奈何此女水性楊花,給沐王戴綠帽子,後事發此女羞愧自盡沐王看淡俗世,問道去了,”沐王府也就荒涼了下來。沐王府有什麼妖怪,小鼠不知,但落魄的沐王府隔壁有一晏府,生了一株老槐樹,生長千年,遮天蔽日,便是淮老無疑了,淮老並不是晏府主人,既提到沐王府。莫不是還有什麼大妖不成?
    本著背靠大樹好乘涼的觀念,小鼠覺得自己有必要前去拜訪一下。無視了鄰座狐狸精嗤笑的眼神,小鼠叼著自己好容易攢下的當初助自己開靈時的琉璃果打算趁著夜色前去。若是打不上關係,也好過被別人知道嘲笑,心思打定,小鼠尋了個小洞鑽進了沐王府。夜色當空沐王府並沒有人煙,正灰心白跑一趟的小鼠抬頭一瞧,嘴裏的琉璃果便滴溜溜的滾走了。
    月色當空,沐王府隔壁的大槐樹上,一位容貌傾城的魂魄正在打坐修煉,身形隱隱散發月白光華。好美,那人素色衣衫,一頭如瀑長發輕攏,月光傾瀉而下,散落身上。有風無端而起,帶起那人衣衫一角,小鼠覺得自己的心隨風也吹走了。突然變故,一根棕色細根突的自那樹上而下,直直打向小鼠,可憐的小鼠不及反應,便困在了樹根做成的籠中繼而被拎起。小鼠這時才注意到在那人身後,竟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小童,紮兩個小辮,正是籠子的主人。吱吱,吱吱吱。小童冷冷的眼神掃過,小鼠下意識閉嘴,這才發現,那條魂魄眉間微蹙,周身出現隱隱波動,竟是渡劫的征兆。
    小爪不自覺搭上籠子,屏氣凝神,生怕再打攪那人,她便是眾妖口中的那位?為什麼是一隻生魂,她是怎麼死的,會是傳聞中沐王的那位偷情王妃嗎?翌日醒來,還在籠中,籠外,一枚果子靜靜立著,是琉璃果。吱吱吱,我的琉璃果。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拿起,目光直直瞪向自己,正是昨夜那名小童,無視自己的哀嚎,一口一口吃掉琉璃果。完了,我的琉璃果。
    噗嗤,一聲輕笑,“小杕,你幹嘛欺負這隻小鼠?”那人嘴角含笑,眉間卻隱隱帶著不易察覺的憂鬱。說話間,已走到籠邊打開了籠子。一隻玉手伸向自己,下意識的用前爪搭在那人手上,更惹來那人一陣輕笑。素袖一翻,躲過小童的惡手,玉手輕輕撫上皮毛安撫自己。小童不樂意了“哼,他是一個小偷,之前我跟你說丟了好幾個琉璃果,就是他偷的,你還這樣對他。”吱吱吱,我沒有我沒有,琉璃果不是我偷的,是我撿的。“好了,你放在路邊,去買綠豆糕,是個人看到都以為是別人掉的的,而且時間這麼長,小鼠還留著一個,肯定是想還回去的。”
    她是怎麼知道的呢,當初自己尚未開智,撿到琉璃果吃了之後才知道是好東西,留下一個不敢動,生怕別人找來不好交代,原來竟是他的嗎。“哼,我不管,反正那是給你的,你自己看著辦吧。”那人無話,隻用手輕輕撫著自己,冰涼的手觸在自己的皮毛上,小鼠突然覺得自己的黑皮很是礙眼。
    那人將自己放在晏府門口,送給自己一枚新鮮的琉璃果回了晏府。“別妄想你得不到的東西。”叼著果子路過拐角,那名喚沈杕的小童如是這般警告自己。小鼠知道,沈杕指的不是這枚琉璃果。離開住了兩百年的臨安城,小鼠孤身踏上終南山,傳聞那裏得道者眾,他要修煉成人。
    小鼠無疑是幸運的,得了恩師佑護,又有琉璃果輔助,三百年後便化了形,取名晏殊迫不及待的回了臨安城,他要守在那人身邊,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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