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的死最終被歸咎為“自取滅亡”。
    沒有任何人知道那晚枯無山除了黃大在還有他們三人。
    枯無山發生過太多離奇事件，黃大離奇死亡這件事，很快便被所有人拋之腦後。
    唯獨黑修，耿耿於懷。
    他要報複黃大沒錯，但不是要黃大死。
    他不是一個可以殺人不眨眼的妖，他是人，他身上流著人類的血液。
    他有著人類的靈魂。
    黑修在後悔，後悔為什麼要約在枯無山對峙？
    為什麼當時不拉著黃大一起離開？！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覃硯的？
    他說：黃大不會那麼傻。
    可他偏偏忘記了黃大的妖力連他都不如。
    那團黑霧深不可測，他為什麼沒有多想一會！？
    這是黑修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二次看見死人。
    他剛睜開眼的時候，黑穆殺了他娘。
    黑穆做的很幹淨，一點血腥都沒有，他沒有傷心，因為那不是他的娘親。
    黑修能給的隻有同情與可憐。
    而黃大，縱使再不對付，也是朝夕相處過的同學。
    一個活人，好好地的就死了。
    黑修不想承認自己在愧疚，明明是黃大先想要了他的命。
    現在黃大死了，雖不是出自他的手，為何他要感到後悔，愧疚？
    但他，真的於心不安。
    深陷良心譴責的黑修連著幾日沒去學堂，將自己關在臥室，縮在被窩裏。
    能見到黑修，知道黑修狀況的，隻有臥室主人妖王黑穆。
    “寶貝，出來吃飯。”
    被窩裏的黑修：“不想吃。”
    “寶貝又想讓本尊喂食。”
    “唰”掀被起身，黑修揉了下許久不見光的眼睛，下了床塌坐在黑穆身邊。
    如同傀儡一般的動作，一口飯一口燉蘿卜，麵無表情咀嚼，下咽。
    黑穆望著黑修浮腫的眼睛，毫無生氣的狀態，皺眉。“別吃了。”
    黑修聽到指令，迅速放下碗筷，乖乖坐著不動。
    “寶貝五日未去學堂，竟不奇怪黑天與覃硯不來探望。”
    黑穆沒由來的一句話，讓處於神遊的黑修意識回攏。
    黑穆……想說什麼？
    黑穆拿手帕擦拭黑修用完餐的嘴，微垂的眼睛隱晦不明。“寶貝以為，你們與黃大一起去過枯無山是個秘密嗎？”
    “什麼意思？！”難道，還有人知道？
    是誰？！
    黑修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連黑修自己都沒注意到，反而讓黑穆捕個正著。
    黑穆勾起嘴角，笑道：“寶貝，你要記住，你是妖。”
    “我不是！”
    “我是人！”
    “不對，我是半妖，半妖！嗬嗬……”
    “半妖而已，隻是半妖而已！”
    “我應該是人！”
    “對！我就是人！”
    “我不是妖！”
    “……”
    “……”
    黑修越說越激動，情緒越發不穩定。
    原本乖坐著的黑修站起身，隨著情緒的爆發四處亂走。
    無法宣泄內心情緒的黑修看到東西就砸。
    現在的他像一隻喪失理智的野獸，又像是一隻受傷無法舔舐傷口的嗚咽小獸。
    黑穆站在一旁任由黑修發泄，他早已設好結界，整個臥室都在結界內。
    隨便黑修折騰。
    黑仁會收拾。
    不知在何處的黑仁莫名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