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百駒峰奇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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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也是那個軍衛將你推了下來?”
李冰問。
曹燦點頭道:
“我本以為此處綠林茂盛,想是必有水源,便叫上龍飛嶽虎兩人與我同行,後才有此人過來,說陸軍師與你在此處發現水源,我才聞訊前來,誰知那人將我騙到此地,卻不見你二人,我原以為你們都不慎遭了難,才走到懸崖邊,就這樣被他給推了下來。”
“沒想到營中有不善之人!”李冰怒道。
曹燦不安道:“現兩軍交戰,營中行動早已被透露,出現細作也不足為奇,隻是此事必須要讓陸軍師知道,否則……”
“沒錯,當下之事,是要先上去,讓別人找到咱們才好。”李冰說完,在身上摸索著,發現身上並未帶那通信的煙火,便在周圍尋覓著物件,最後終找到幾根枯木,便取出身上火折子,將那枯木燃燒,以青煙為訊。
“不知道他們何時能見。”
兩人蹲在枯木旁,看著那煙霧嫋嫋直上,時而又被山風打亂,心中不免忐忑,如此一等,便至旁晚,兩人便也不耐煩起來,李冰朝著棧道另外一邊走去,砍斷周圍樹木荊棘,不覺發現道路漸寬,便越走越深,突然就豁然開朗起來,於是大呼曹燦過來。
兩人走到那處,居然發現有個山洞,洞口居然也是枝繁葉茂,一股涼氣撲鼻而來,好不清爽。洞口的另一邊連著另外一個小山破,不知通向何方。
看見那洞口,李冰與曹燦都不約而同想進去一看,於是卸了甲,脫掉上衣,將衣服撕碎包在一根手腕粗的枯木上,做了一個簡單的火把,帶著李冰就進了山洞。此時天色已暗,即便是洞外也開始晦暗不清,山洞如無手上那火光也是伸手不見五指,李冰見那山洞頂部頗高,怪石嶙峋,內又傳出一股腐肉之氣,覺得有點不舒服,剛要回頭帶著曹燦出去,突然見到一堆白骨,不免微微一顫。
“李兄,那是什麼?”曹燦抓住李冰的衣袖問。
“待我上去看看,你跟好。”
李冰帶著火把走上前去,隻見那都是一些野雞野兔的骨頭,不免開始覺得不妙。
“此地不宜久留,曹燦,我們必須馬上走。”
李冰剛回過頭準備要帶著曹燦離開,卻發現曹燦已經麵向洞口一動不動的站在自己後麵,用手指著前方。
李冰順著曹燦所指處看去,借著微弱的火光居然發現一隻斑斕吊睛白虎堵在洞口!
那老虎像是在山中稱霸已久,體格大過一人,嘴上還叼著一隻五彩野雞,見洞中兩人還燃著火光,居然放下野雞,暗兵不動,趴在洞口處死盯著二人。
李冰隻要欲向前走去,那畜生也會慢慢站起來,於是李冰也不敢妄動,隻是將曹燦推到自己身後。
那老虎看見兩人蠻安靜,自己也放鬆下來,幹脆開始胡亂用嘴拔著雞毛,先是飽餐了一頓,李冰見此狀,不免又微微放下心來,對那曹燦道:
“素日聽說老虎非饑不食人,現在它是飽了,說不定會放我們一馬。”
“那他在洞口我們怎麼出去?”曹燦又問。
“那就等他不在洞口的時候,我們殺出去。”李冰道。
曹燦無奈一笑:“它什麼時候才會出去……”
火把上的火焰一點一點開始變小了,那畜生的眼睛也變得仔細起來,待吃完了那隻雞,時不時又舔舔嘴,李冰知道那大蟲怕火,故意護著那火把,不讓熄滅,又拔出劍來保護自己與曹燦,與那畜生僵持在洞內。
然而那火是在太小了,一陣風吹過,焰滅煙散,隱隱約約隻見前方一對綠點,伴著低聲的咆哮蕩悠悠而來,曹燦愈加害怕,使勁抓住李冰的雙肩,李冰隻閃過一個念頭:拚!大喝一聲便衝向那畜生,曹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聽見那猛虎生氣的咆哮聲,還有李冰劍掉落的聲音。
李冰見手中劍已不知掉到何方,想著昔日有武鬆打虎戲碼,便有樣學樣起來,死死扯住老虎的肚皮,欲借力騎上虎背,哪知那老虎居然將李冰壓在地上,張著大口便向李冰頭上串來,李冰又不得不掰開那畜生的嘴,任憑那畜生利爪在自己身上胡亂爪著,然後一用力,將那畜生甩到一邊石壁上,那畜生見此獵物如此厲害,便更是動了真格,猛的又朝李冰身上撲來,這回李冰早有準備,一躍而起居然就倒坐在了老虎的背脊上,便學著那戲中武鬆赤手空拳打起來。
然而李冰這樣亂捶,卻始終攻不上老虎要害,見那尾巴一直不老實,李冰幹脆拉著那尾巴就往死理拽,那畜生感到疼了居然虎軀一震,將李冰整個人震下地來,突然李冰腦門撞上一個硬物,隻聽見那曹燦一聲慘叫,便不省人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冰醒來,見已經是天明時分,洞裏有了些許光亮,摸摸自己的額頭,突然發現好些血,再想起昨夜裏與那畜生的惡鬥,想著是不是已經被那畜生送到了陰曹地府,這樣也好,倒是一了百了,再一想曹燦,突然就猛地坐起來,這一坐不得了,那傷口疼痛頓時傳遍全身,李冰看著自己身上,已經被虎爪弄得滿是傷痕。
既然有痛,那就是自己還活著?既然自己還活著,就證明那畜生已經飽了,那曹燦豈不是……李冰心中一涼,猛地喚著曹燦的名字,那聲音便在山洞中回蕩,他到處尋覓著,終於看到了曹燦的身影。
那曹燦躺在地上,背後是那一堆白骨,身上到處是血,手中握著一把劍,再看那劍上,牢牢插著一支白色吊睛猛虎,那肚子已經被劍從胸到腹整整齊齊地割開一個大口子,它的四肢站在地上,壓著曹燦卻已經是僵硬,口中的血還淅淅瀝瀝的滴在曹燦的脖子上,看來是那老虎貪心,想把另外一個也解決了,便直撲曹燦,而就在這時,曹燦拔出了劍,那老虎想是沒有看見,就貪心地直撲到了劍上。
李冰鬆了一口氣,使勁拍了拍胸口,見那曹燦幾乎已經被嚇傻,便衝上前將那猛虎一把推開,輕輕拍打著曹燦的臉。
“曹燦,曹燦,你看看,是我啊。”
曹燦猛地回過神,抓住李冰肩膀便問:
“我們這是在哪兒?我們還活著麼?”
“我也以為我死了……但是卻是那畜生死了,是被你殺死了。我們得救了,你救了我……”李冰抱著曹燦,死死不放,曹燦看著李冰身上傷痕,卻是揪心,不過能有命,卻是再好不過了。
待二人冷靜下來,才重新站起來,李冰撿起掉在地上的劍,收回鞘內,欲帶著曹燦回到昨日下落之地,卻被曹燦一口叫住:
“李兄,快看那邊,有個出口呢!”
李冰一回頭,朝著曹燦所指之處望去,發現那漆黑之中,卻有一個白色亮點,想是那昨日天色已暗,所以忽略。
於是李冰也開始好奇這洞究竟通往何方,後又看看那老虎的屍體,便道:
“可以進去看看,但是你必須拿好劍。”
說完李冰讓曹燦脫下上衣,包在昨日那木杖上又做了一個火把。
李冰在前,曹燦在後,李冰一手火把一手劍,曹燦雙手握劍,眼觀八方,洞中除了些蛇蟲鼠蟻,就是那喜暗的蝙蝠,還有那百變的石鍾乳,亦再無其他,不到一個時辰,兩人便安全走到了洞口處,然卻聽到一陣奔騰之聲,離那洞口越近,那聲音也越是激昂。
這一重見天日,不得了,陽光幾乎將兩人眼睛刺得難以睜開,忽聽大水汩汩,放眼一望,眼前居然有個飛瀑,那飛瀑水流直下三千尺落入那底下巨大的深潭之處,順著接連洞口的山路走下去,便可到那潭邊,曹燦見此,心中不免豁然開朗,他本就水性不錯,身上衣物又被燒了去,幹脆就縱身跳入那潭中戲水起來。
李冰見此狀,便丟開火把,先是在潭邊豪飲一番,便也下入那水中,待清洗傷口後,便與曹燦戲打起來,頓時光下琉璃,水花四濺。
待兩人累了,便在潭邊草地上休息,李冰看著那飛瀑之頂,再看見那飛瀑與這邊山頂的連接處,突然明白了什麼:隻要大軍越過百駒峰附近的那個齊星嶺,就能找到這處水源了,如此突擊營的眾將士也不用在原地踏步,按照水路走,一樣能抵達青玉關。
於是他從草地上坐起,想叫曹燦起來,兩人想辦法一起回營,誰知他朝曹燦那處一望,便呆住了。
想必是昨日惡戰一場,又受了驚嚇,曹燦那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就完全放鬆了。隻見曹燦平躺在草地上,閉上雙眼,呼吸均勻有致,薄唇微張,皓齒微露,肌膚經水一撫,已是膚白潤澤,麵如冠玉,眉目如畫。曹燦身形雖為消瘦,卻是挺拔,經過這些日子的行軍,已經不再是自己眼中的那個小毛頭,他似乎長高了不少,背也變得之前要厚實些了。再見那曹燦胸前”日光輕紗落紅梅,紅梅愈加展紅豔”,李冰便不由自主想去觸碰眼前的這塊軟玉,而就在快要觸碰的那一刹那,曹燦卻醒了。李冰趕忙收起雙手,全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隻是靜靜看著那飛瀑發起呆來。
曹燦起身揉眼,見日已中高,不由也擔心起回營的事情,於是兩人又按原路返回到洞裏,李冰見那老虎屍體躺在那裏,周圍又多了許多蚊蠅,不免突發奇想,拔出劍砍掉老虎腦袋和四肢,不到一刻便將整張老虎皮給剝了下來,曹燦不解問這是為何,李冰隻道:
“若是能上去,準備用這個送給軍師當賀禮,他老人家冬季怕冷,若是不能上去,你拿著這個,到了晚上也不至於受了那風寒。”說完李冰便讓曹燦反披著那身虎皮。
回到當日下落之處,見那堆火已經熄滅,周圍卻全無來人痕跡,兩人便不禁開始失望起來,李冰是急性子,什麼也想一試,便想著用那藤條上去,他使勁拽著那藤條,發現還算結實,自己就試著攀上去。
“不要!若是斷了怎辦?”曹燦抓住他的胳膊,緊張道。
李冰鬆下藤條,溫柔安慰道:
“不會,藤條很結實,上去後,我就叫人下來接你……”
“若是你上去找不到人,得到的是一陣亂箭怎麼辦?你上去,我也要上去。”
李冰撓了撓曹燦的頭,便道:
“好吧,我們一道上去。”
說完李冰背著兩把劍,曹燦反披著那身虎皮,兩人抓著藤條樹枝,踩著石壁一步一步向上爬。
那李冰聽著曹燦的喘息聲,心中想著自己做事也算是獨斷專行,隻要是自己覺得對的,就一定固執到底,要是以前,曹燦必被他捆在棧道上,怎又會同意他與自己一起涉險,想來自己現在真是傻了,簡直傻個透頂。
就在李冰分神時,他腳一踩空,手上樹枝一斷,整個人便掉了下去,然就在刹那間,他伸出的右手卻被一隻小手抓住了,隻見曹燦痛苦的看著他,使勁想將他拉上去。
他趕緊用左手抓住藤條,仔細爬到與曹燦同樣的高度,見曹燦似乎又被嚇到,便笑著安慰道:
多虧了你啊,沒叫我白爬……”
隻見曹燦閉嘴不語,沉默少時,曹燦道:
“李兄,我的腳,怕是不行了。”
李冰連忙向曹燦腳處看去,隻見曹燦左足處已經開始腫脹,想必是剛才救自己的時候不小心扭傷了。
“沒事,你挪到我背上來。”說完李冰將自己背上那兩隻劍扔下,小心將曹燦移到自己背上。
“李兄……要不……你還是一人上去吧……我不中用了……”曹燦哽咽道:“若是我們一起落下去,那營中將士該怎麼辦……”
“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現在不就是隻有我們兩人被推下來了麼?那陸軍師是什麼人?他定能將那賊人識破……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李冰身體溢出豆大汗珠,在頸部彙成一條細流,他昨夜到現在都未進過一口糧食,體力早已透支,但是他現在背著曹燦啊,曹燦那誘人的身體不是正貼在自己的背上麼?那是他曾多麼渴望的觸碰,然而現在卻又如此辛苦,他心裏又高興,又疲憊,又害怕,又必須讓自己專心起來,曹燦的心跳不停的支持著他,那山頂卻還是被綠林覆蓋,怎麼都見不到頭一樣。
李冰喘著粗氣,眼前不由自主模糊起來。
“李兄,你還是放下我吧,別讓我害了你……”
“扔什麼扔,誰都不扔!”說完李冰拿著一隻手握在脖子處的雙手上,道:“本將以大將軍身份命令你。不許鬆手,否則本將與你一同下去!”
那李冰看著前方,剛才彙聚的精神,此時此刻又逐漸散開,他心隻道:若是我李冰命亦如此,那也算了,若能與此人死在一起,那也未嚐不是一件美事。
就在李冰準備鬆手時,上麵突然傳來一陣聲音,不免又讓李冰和曹燦亢奮起來。
“李將軍!李帥!曹公子!”
“這裏!這裏!”
聽著上麵呼喚自己的名字,李冰和曹燦便用盡力氣呼喊起來。
上麵的士卒聽到喊聲頓時緊張起來:“在哪裏啊!”
“這裏!這裏!”
按照聲音的地方,陸軍師讓士卒放了一個木梯,李冰和曹燦看見離自己不遠的木梯長過自己的身體,直落到底部,不免都喜逐顏開,於是眾將士合力,將兩人從懸壁處拉了上來,那李冰見到了地麵,眼前一黑,趴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