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記得等我
    小小的公寓裏，希拿出鑰匙，但發現，門沒關，是爸回來了。
    推開門，屋裏不多的幾件家具和生活用品一片混亂，幾個大腳印在玄關處印著，還有香煙的氣味。裏麵靜悄悄的，隻有牆上時鍾秒針擺動的聲音。希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隻是皺著眉走進去，尋找父親的身影。
    在開掩的浴室，希聽見了喘息聲，走到浴室門口，推開……
    “啪！”
    一隻牙膏狠狠的地砸中了希的左眼，被尖端劃破了眼皮。
    希扶住門框，按住左眼，微微溢血……聽到父親驚恐地大喊：“走開走開！我沒有錢！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傷痕累累的他卷縮在角落，還一個勁的抓起身邊可以丟的東西往外扔。
    “爸，是我！”希走向前，用手擋住不斷扔來的物品。
    “希陽，希陽！剛才那些追債的人來找我要錢，我沒錢他們要打我！他們要我死！好可怕！……你給我錢吧，給我，我還給他們，我還可以贏回來！……”瘦弱，病態……他雙手緊緊按住希的肩膀，搖晃希要她給錢。
    她左眼溢出來的血越來越多，成股流下，很疼，但是希沒有說話，也沒有回應父親，很冷漠。
    “不要賭了。”最後還是那句話。
    他突然暴怒，推開希，希的後腦勺撞上了牆壁，劇烈的震蕩，希差點暈過去。他還衝過來，抓著她的衣頸喊道：“你給我錢啊！給我錢！你肯定有的，全部給我！……”
    “不要賭了！”希大聲回了他一句，推掉他的手，跑進隔壁的房間，鎖住門。門外是他不斷的叫罵還有企圖撞開房門的聲音。
    隻有今晚而已，明天淩在等我，我會準時的，所以今天晚上，隻有今晚我要平安無事……
    希卷在被窩裏，用枕頭捂住頭，撞擊門的聲音還是很劇烈。
    “我們約好的，不見不散……”希呢喃著。
    巨響持續了有半個小時，在希覺得他就要破門而入時，一切都靜止了，靜得讓她不安。
    果然，鐵鏈聲從門外傳來，希才突然驚起，失魂般衝到門前，打開門……門被鎖了，她隻能看見父親凶神惡煞的樣子，他說：“把錢給我，不然你就給我餓死在裏麵！”
    “不要……爸，開門好嗎？”希驚恐地懇求他。
    “把錢給我！”他不耐煩地提醒。
    “你不要賭了我就給你！”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能做什麼？這種懇求似乎不會有作用，但她還是懇求著，她必須出去。
    “把錢給我，給我！”你就不會騙一下她嗎？告訴她你不會再去賭了。
    “爸！！”希喊得聲嘶力竭，這聲聲叫喚包含多少，已經沒辦法評測。
    “給你，我全部都給你！”希從包裏抽出皺巴巴的幾百塊伸出去給他，他瞪大了雙眼奪過去，但他仍不滿足。
    “這幾百塊連債都還不了，我怎麼去賭，你一定還有，全部拿出來！”
    “沒有了！”
    "沒有了？老子把你養這麼大白養了，你媽的那枚戒指給我拿來！＂
    “那是我媽的，不可能拿給你去賭。”
    “那你就給我呆在這，永遠別出來了！”喊完，他捏著那幾張紅鈔準備出門。
    “爸，爸！你幫我開門啊！”
    “休想！讓你不聽老子的。”
    “爸，別走！我把錢都給你，我這裏還有，還有！”
    我可以不要很多東西，但我媽媽的戒指絕對不能沒有。
    他轉過身，再次狠狠地逼她把錢拿出來！希把僅剩的兩百和零錢通通給了他，他還是不滿足，再次甩下她……出門了。
    “爸！！”所有的所有，都毀在他離去的那一刹那。
    “淩在等我，讓我出去！……”
    淩，我想見你，不管怎樣，我都會去見你。
    沒有人能阻止我見你。
    淩，等我，我會準時的。
    淩，如果你早到，記得等我，我很快的。
    ——
    連夢裏都是希勾著嘴角淺笑的樣子。希這麼帥氣，如果能背上一把吉他，那是會有多美的畫麵。
    希她有偷偷的看音樂書，在翻到吉他教學時，她明顯停頓，似乎很向往。在不自覺時，淩都能看見希的手指在動，像是在假象演奏。
    淩早就偷偷決定，在希夏天生日那天，送她一把吉他，而要希能收下這才是最困難的問題。
    想著想著，淩就睡著了。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外照進冰淩般的地板，淩睜開那雙明亮的眼，長發隨意散落，潔淨的白色被子襯著白皙的皮膚，一切都顯得那麼清新淡雅，美麗動人。
    換下素裙睡衣，淩歡歡喜喜地下樓準備，等全部備好，背上一個小小的娃娃包，穿上白色的兔兒絨衣，特意將一枚別致的藍色發夾別在耳邊，長發隨風輕擺，可愛。
    “淩，過來這邊。”爸媽在客廳裏喚她，她看了一下手表，才七點半，似乎是早了不少。
    “爸媽，有事嗎？”淩見父親一臉怒意，好像有事發生，等等啊……什麼都可以，隻要不拖延我太多時間。
    媽媽將早點推到她麵前，問她：“要出門嗎？今天天氣不好還是待在家裏吧。”
    “今天跟朋友約好了，我們會小心的。”
    媽媽似乎還想說什麼，但被爸爸搶先了：“不準去！不要多說什麼，我們昨天晚上打電話給你的班主任了，問你最近的學習情況，老師說你上課恍惚，成績也下降了不少，讓我們做家長的讓你早點睡，早上能早點去學校，不要快上課了才匆匆趕到……我們可是親眼見你每天早上五點出門的，你這趟二十分鍾的路程你能走兩個多小時？你自己說說怎麼回事吧！”
    父親嚴厲的樣子讓淩抓緊了包上的帶子，她用顫音故做輕鬆的回答：“我拿了書在校園裏讀，可能……方法不對，成績才……”
    爸媽相視，歎了口氣，從桌上的大信封裏拿出幾張紙，沒有什麼，隻是一張希的一寸照片……就足已讓淩心跳混亂。
    “這是那孩子的家庭資料，我們昨晚請你班主任送來的，還說了很多關於你們的事，老師是對你幫助洛希陽的事很感動，但是你幫了她卻誤了你自己，這是我們唯一不同意的事！”父親在最後把信封用力丟在桌上，顯得很憤怒。
    “剛才你還說謊了，你從來不說的，是不是她——”母親話沒說完，見淩突然站起，用憤怒的語言回敬：“媽，我說過，她很好，好得不得了！是我自己早上去幫她的，是我要求中午便當盒加菜的，什麼都是我，說謊誰不會說？是我想幫她的，我隻是不想你說她不好，媽……我……”越來越激動的話，讓淩把自己乖乖女的形象徹底推翻，最後泣不成聲。
    我真的隻想好好照顧希，希這麼好，希這麼讓人心疼，我為什麼不能自由的幫助她照顧她，為什麼不能？
    第一次的反抗，卻完全沒有效果。
    “你今天是跟她約好的吧，不準去！”父親嚴厲的嗬斥。
    “爸！你告訴我，為什麼……我——不——能——去？”淩一字一頓的回答，雙眼所透露的，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我的話你不聽是嗎？”
    爸，從小到大我都聽你的，你讓我學什麼我就努力的學，在得到你的一個讚揚時，我便高興得不成樣子。你教我很多，教我怎樣處事，教我怎樣做人，我都記下來了，並努力的完成。
    隻是，為什麼我們相約的這麼一次，有這麼多阻攔？
    希，我會去的，如果你早到，請多等我一會，我一定會去的，一定。
    在三樓，窗外任何可以借力的物品都沒有，房間裏隻有床和桌，希第一次感到那麼的無助。
    左眼的傷口已經止血了，但還是在隱隱作痛，染了血的紙巾堆了一地，希隨便用膠布貼著棉花粘在眼皮上。一天的勞累加上一天精神的過度使用等等……她已經撐不開眼皮了，但她不能睡，她還要想辦法出去。
    淩，等我。
    她還是沉沉的睡下……
    淩，我從沒為哪個人這麼想逃離這個家。
    我已經不能想象沒有你的生活了。
    我想讓你和我一起，一直。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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