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死也要去。”拾起地上的九罭，秣安卻用劍指向了錦珩，“放我出去。”
    “你打不過我的。”錦珩並不反抗，淡淡開口道。任由秣安將九罭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知道。”秣安並未收回劍，死寂的眸中是掩不住的悲哀，“你說從不插手人世間的生死，隻因人的生死有命。可你又為何每每救我於危難之中，這難道不是逆天而行嗎？”
    在結界中的竹屋那樣靜，幾乎隻能聽到二人的呼吸聲。
    “若你要去，我與你同去。”錦珩用手擋開了九罭，輕歎了一氣，卻刻意避開了秣安的話，“從這裏到漠北，你恐怕要花上不少的時間吧。”
    “為什麼不回答？”秣安的眼中挑起一絲別有意味的笑意，卻又是冷冷的，讓人不寒而戰。
    錦珩默然轉身走向竹屋門外，帶著她走出了結界，朝著漠北的方向而去。恍惚之間，似是想起了什麼。他不怕逆天而行，他隻是怕，怕一切隻是徒勞無果。推算天命是最易出錯的。就連他和在那九重山的九天凰女都無法極準確地推算，隻因天命在隨時更改，這卻是他如今唯一的希望。錦珩不止一次那般想過，若是沒有當初，是不是如今一切都會全然不同？
    漠北還是那樣，黃沙卷地，隨風而起，撲就滿天。而那夜的那場屠殺，似是從未發生過一樣，未能尋得一絲痕跡。漫漫黃沙之下，到底又有多少鮮血？隻奈，無從知曉。
    在落地的一刹那，錦珩便隱去身形，消失不見。
    似是早已知曉秣安的到來，卿門閣處早已有人候在了門外，隻有一人。那人，正是桑釋，昔日望凰閣的殺手，今日的卿門閣護法。
    一身墨綠衣裳亦無法掩住那與生俱來的殺氣。麵紗之下，再也看不清他的容顏。
    “桑釋。”秣安輕喚出那人的名，卻又無了下文。
    “回去，打消複仇的念頭。”毫無感情的言語，早已不似昔日的桑釋，“不想死，就走。”
    “為何外麵隻有你一人？”
    “我隻是出來讓你回去的，閣主說已無必要在你身上浪費時間。因為望凰如今隻餘你一人了。”說出此話，桑釋的眼中溢出一絲笑意，還帶著那麼一絲明晰可見的嘲諷。
    桑釋的話於秣安而言，不啻一記驚雷。雖不曾接受，但那無法覆蓋的事實——望凰閣，終究還是沒了。
    “對於望凰閣的人不是該趕盡殺絕嗎，為何要放我？”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九罭，目光變得淩厲。作為殺手的本能告訴秣安，這一切恐怕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你不用知曉太多。”
    “背叛者斬，桑釋，你還記得吧？”
    桑釋輕笑，似是回憶起了什麼美好的記憶：“嗬，怎會不記得？隻是，如今你殺不了我，等你什麼時候能夠完全控製九罭了再來吧。”
    “不用了，今日我便要取你性命。”九罭出鞘的一瞬間，大批的人從閣中湧出，將秣安團團圍住。
    “秣安，放棄吧。”桑釋的話在耳旁響起，“你今日這般，隻會是白白送命。”
    四周突然狂風暴起，漠北頓時黃沙漫天，可謂是毫無防備。黃沙迷眼，周圍的景物變得混沌不清。一刻鍾不到，風住，卻已沒了秣安的身影。眾人有些許慌亂，唯有桑釋那摘下麵紗的臉上盡是淡然。
    他知曉救走秣安的那人並非是普通人，怎奈，一直無法查出那人身份。是在山林之中隱居的絕世高人吧，這是桑釋給自己唯一的亦是最好的答案。隻是是何處高人卻又無從知曉。
    絕美的麵容上揚起一絲笑意，眼中盡是溫柔。用著那幾乎無人能聞的聲音道：“我等你，等你來取我性命，在此之前，我會留著自己的命。”
    在漠北離卿門閣不遠處，天界堂堂四海水神錦珩就那樣毫無防備的被一個小小的凡人所傷，錦珩隻能無語問蒼天，這也是自找的，誰讓自己去救了別人。
    “你還真是恩將仇報。”錦珩在一邊自行療傷，語氣波瀾不驚。
    此時，卻有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哪怕那人遠在千裏之外。手中的折扇輕抵唇，帶著那麼幾分妖嬈：“嗬，珩兒，你當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