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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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國西域使者來堯國進貢,皇帝王承誌擺宴招待,地點選在後花園幽靜的湖邊,波光粼粼的水麵倒映缺角的冷月,兩旁是上乘的紫蘭,宛若蝴蝶落在枝幹,散發甘甜的暗香;迂回蜿蜒的長廊通往遠處,雕刻精致的鏤空花紋帶著古樸的高貴;十幾米長的雪狐毯鋪在中間,兩旁是瑪瑙鑄成的矮桌,在月光倒影下泛著瑩潤的光,擺滿山珍海味和奇珍異國,西域使者連連稱讚。
盡頭是珠光寶氣的龍椅,鋪著虎皮坐墊,花甲滄桑的皇帝依然矍鑠,俯視著全局正襟危坐,太子、皇子和皇後、得寵嬪妃分別在皇甫承誌兩旁排開而坐,太子、皇子身邊分別伴著各自的正妃、寵妃。
鍾離依雲不喜歡出席這種宴會,而且她不是皇妃沒有資格出席,幹脆待在寶清閣自娛自樂。
宴會正式開始,樂師撥著弦,絲竹環繞、叮咚奏響,賓客都漾著歡悅的笑意。西域使者自帶的舞姬踏著柔軟的腳步緩緩徐行,曼妙的身姿、優雅的舞步讓坐席者心曠神怡。西域使者身著綾羅綢緞的華服,自傲的狂笑
“陛下,我西域舞姬貌美絕豔天下無雙,不知堯國有無此等絕色?”
皇甫承誌聽出了西域使者的輕蔑,天生王者不願甘拜下風,環掃一眼席下的眾皇子然後定格在八皇子身上
“皇甫旋空,去把你府上的傾世美人招來,好讓西域使者領略一下我堯國的美人氣質。”
皇甫旋空怔了一下,硬著頭皮接旨
“遵旨。”
然後轉頭對著太監低語,眉宇間有些無奈,還特意囑咐太監一定要讓鍾離依雲戴麵紗出席,他不願別人褻瀆那雙妖魅的眸。
席上賓客皇子依然談笑自若,嫵沁輕輕戳了戳皇甫飛,“小飛啊,旋空哥臉色很不好,應該是生氣了吧。”
皇甫飛小心翼翼的低聲回答。
“廢話,要是父皇讓你去毯上擺弄風姿,我也會生氣的。不過沒關係,你也擺弄不出什麼風姿。”
嫵沁瞪圓雙眼努努嘴,伸手狠掐一下皇甫飛的腰
“呀,皇甫飛,想死是不是?!我配你簡直是屈才了。”
喧囂的高朋滿座突然平靜下來,源於狐毯盡頭出現一襲素白薄紗拖地的美人,領口手腕是飄渺柔軟的雪白絨毛,潑墨的長發服帖的鋪瀉在頸間後背,遮著麵紗隻露出妖冶魅惑的眼眸,眉間點綴著如淚滴般的紅梅。
席下的人全都窒息,目不轉睛盯著宛若天宮下凡的仙子。鍾離依雲早已習慣如此癡纏的目光,撲朔著纖長的睫毛,不施粉黛,妖豔渾然天成,眉梢眼角翩若驚鴻。席地而坐,俯首撥素弦,懷抱琵琶撥弦的瞬間,萬籟寂靜,流曲指尖讓宮廷樂師自慚形愧。
婉轉的音符流暢空靈,天空仿若纏綿細雨朦朧,能嗅到竹林清爽的泥土芬芳。
自從鍾離依雲出現的那一瞬,驚豔了所有人的神經,卻隻有一個人雙手握拳緊蹙眉心。
皇甫旋空凝視遮著麵紗的鍾離依雲、聽到婉轉空靈的琵琶曲,恍然想起大半年前凱旋的前一夜,塞外湖邊一個夢幻般的月下美人也是如此蠱惑。他覺得心頭一陣酸澀,千言萬語的詢問都要頃刻破喉而出,此刻隻想捏著鍾離依雲的肩膀讓她停止殘忍的撫琴,想問她欺騙自己的理由。
鄭晴咬牙切齒盯著眼前的人,手心生出細密的汗水。
坐於皇帝身旁的太子皇甫建早已呆滯,自從那日與美人一別便日夜惦念,瘋狂想占有的欲望快要將她泯滅。
千年妖狐,生性魅惑、天生媚骨,輕淺的嘴角蠱惑了多少男人的心,沒有人願意打破此刻的靜美。
曲終攏弦,鍾離依雲懷抱琵琶起身,對著在場尊貴微微扼首,然後向深愛的男人緩緩靠近,摘下麵紗在他唇角留下一吻,然後不顧周圍的帝王、皇子、嬪妃徑直坐到皇甫旋空懷中。
摘掉麵紗的那一瞬,在場的人幾乎被這個畫麵驚呆,年邁的皇帝也從未見過如此美人,妖冶的眼眸襯著俏挺的鼻梁、嫣紅的唇、細致的皮膚散發瑰姿豔逸。不禁對著早已目瞪口呆、癡傻的西域使者揚起爽朗的笑容
“我堯國美人怎樣?!”
西域使者趕快恭敬地抱拳施禮
“舞姬相比此等傾世美人簡直是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龍顏大悅,穩健的聲音響徹宴會
“賞,八皇子府黃金千兩,封琵琶美人為素黛傾城。”
皇甫旋空雙手抱拳恭敬謝禮
“謝父皇。”
鍾離依雲對著皇帝媚笑展顏當做回禮,然後轉頭準備纏上皇甫旋空的脖頸。而此時的八皇子早已渾身僵硬,胸口不停壓抑怒火,讓太監拿來坐墊把她安置在旁邊,臉色難看。
鍾離依雲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這是第一次皇甫旋空跟自己冷臉相待,小心翼翼地將雙手附在男人的小臂,卻立刻被拿開。鍾離依雲呆愣的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妖冶的眼眸堆砌委屈哀傷的光,從始至終他都倔強地凝視皇甫旋空,完全隔絕所有的聲音,也不知整場宴會有多少人襲來露骨的目光。
皇甫旋空根本視她為空氣,隻是一直凝結著眉心煩悶的灌著酒,沒有理會任何人,眼神冷灼。
終於散席,皇子皇妃給皇帝請安後便各自離開,鄭晴剛想扶著腳步有些踉蹌的皇甫旋空,卻被猛然甩開,不禁有些木然、異常尷尬,胸口壓抑無形的怒火。
忍耐已久的皇甫旋空就像發瘋一樣,狠心拽著鍾離依雲的手腕快速離開,一直到了人跡罕至的地點,才鬆開,轉身捏著鍾離依雲的削尖的下巴咬牙切齒
“說!接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什麼要騙我?!!”
鍾離依雲猛然怔住,眼底閃爍淚光,不明所以的凝視皇甫旋空燃著火焰的神光。
皇甫旋空看著盈滿淚水的眼眸,心就像針紮一般刺痛,但一想到他欺騙自己就發瘋的憤怒,手指已經泛白仿佛要把鍾離依雲捏碎
“我在塞外打仗的最後一天分明見過你,冬狩圍獵你居然說從未曆經塵世,一直生活在山野,說!到底是誰派你來的,到底有何目的?!真是好一張蠱惑眾生的臉,居然有人舍得把這麼美的人塞到別的男人身邊。”
鍾離依雲的臉頰布滿淚水,眉心凝結、喉頭哽咽、聲音顫抖
“為什麼你從頭到尾都不相信我?沒有任何人指使我,我是因為愛你才尋遍山川天涯找到你,我是因為愛你才甘願踩碎自尊在你身邊和別人分享你,我都是因為愛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
皇甫旋空感覺胸口傳來酸澀的疼痛,他從小苟活於宮廷鬥爭,造就了多疑的性格,也比一般人敏感、渴望愛。其實在帶鍾離依雲回宮後便派人調查了她的背景,結果什麼都查不到,這樣飄渺的身份讓他的心一直懸在半空,毫無真實感。不禁努力壓抑自己的憤怒和不理智
“好,那你告訴我,你到底來自何處、家住哪裏、祖籍在哪!”
鍾離依雲絕望的搖頭,再也不斷線的淚水仿佛要流盡
“我沒有家,沒有父母,沒有祖籍,我也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裏。”
皇甫旋空勾著自嘲的嘴角,輕聲哼笑,神情頹敗
“嗬,你還真是衷心,到底是誰能讓絕世傾城的鍾離依雲這樣守口如瓶?我真是可笑,真是個笑話!!”
鍾離依雲看到皇甫旋空這樣的表情,異常心疼,猛地撲到他懷中,聲音斷續激動。
“沒有人、沒有人,隻有你,旋空,你為什麼就是不能相信我?!”
皇甫旋空把鍾離依雲拉出自己的懷抱,雙手緊握著她圓潤的雙肩,瞪大雙眼從小到大第一次如此歇斯底裏
“相信你?!你讓我怎麼相信你?!!為什麼我總從你的眼中看到你對另一個人的癡戀?!你到底透過我的眼看到了誰的臉,你說啊?!!!”
鍾離依雲呆愣的怔住,突然想起曾經抱著自己馳騁於天地見的戰神,失魂落魄的啞口無言。
皇甫旋空突然鬆開鍾離依雲,勾著嘴角一臉頹然,絕望的輕笑,眼眶有淚水滑落
“原來真的有那個男人,原來真的有,真的有···”
然後凝視鍾離依雲絕美的眼眸,抬手摩挲著她細致的皮膚,留戀的不舍,咬著牙頹敗的出聲,聲音顫抖絕望
“我不會傷害你,你走吧,回到那個男人身邊,我不想做別人的替身。”
然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鍾離依雲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突然回神,猛然奔上去自後背緊緊環住男人精健的腰身,拚命搖頭,淚水浸濕了華服,歇斯底裏的哭泣
“沒有其他男人,隻有你,除了你的身邊我哪裏都不去,你不是別人的替身,你是鍾離依雲用靈魂深愛的男人,天上地下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替代。”
皇甫旋空瞬間怔在原地,心髒猛烈的跳動,十八年第一次有這種快要衝破喉頭的情愫,眼光閃爍竟然墜落酸楚的淚水。
鍾離依雲繞到皇甫旋空麵前,輕點腳尖勾住男人的脖頸,帶著鹹澀的吻貼上吻過千萬遍的唇,輾轉纏綿。
皇甫旋空再也承受不住跳動的情愫,雙臂撫上精致的頸背緊緊扣在胸口,掠奪式的親吻將兩個人淹沒在迷情。
月光中,纏綿悱惻的唇蕩動了兩人的心跳,天上地下,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替代彼此、成全愛情。
獨自坐在清冷月光下俏麗的人,雙手緊握質地圓潤的玉佩,眼光冰冷、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