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歸晚保不住孩子的事蕪異本就沒有意瞞著吳家，想著等吳歸晚情況好一些，與她商量，看她是要自己回娘家將情況說明還是自己去一趟吳家。沒想到吳相爺竟然先下手為強，直接將此事捅到顧灝景那兒去。
    蕪異看著在堂上誇誇其談的吳相與太後，兩個人跟唱雙簧一樣，搭配極好，變著法子像灝景‘訴冤’，連他自己聽著都快以為吳歸晚失去孩子是他的錯。
    蕪異第一次覺得，若是朝中有人如吳相與老太後這般執政，不問對錯，隻認腐禮，那才是國之大哀。——蕪異是礙眼的存在，所以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將他從位子上趕下來。
    “既然相爺與太後說了這麼多，那麼本王也想問一問相爺與太後，若是我府上有意要害人，又怎會留下把柄，不如一並將王妃毒害不就好了，怎會留下王妃獨活，等她清醒後來參我一本？”
    太後此時還在叨叨念著‘攝政王品行有差’，蕪異直接叱問，不給他們反駁的餘地：“太後與相爺堅持是本王害的王妃滑胎，那麼本王也想問問，這消息現在還壓在我府裏，正等休沐後與上告皇上，怎的相爺與太後就先知道？難不成我攝政王的府上，也住著太後或者相爺的人？”
    吳相到底還是沒有修煉到太後那般臉皮，一時間語塞，倒是太後在愣住後迅速看了一眼灝景，才說：“攝政王誤會了，哀家與相爺不是這個意思，哀家也是心疼歸晚這孩子。”
    蕪異冷笑，心疼吳歸晚？太後就不用說了，怕是連吳相都不心疼他自己這個獨女吧。
    明明與王府對立，卻偏偏要將自己的女兒送進來，以布眼線。他顧蕪異雖是隨便，但也不會傻到讓一個女人將他王府裏每日發生的事傳遞出去。
    更何況吳歸晚有孩子一事早是讓老太後宣揚出去，鬧得人人皆知，為的就是希望利用輿論，逼蕪異退下這個位子。市井裏都以為是一貫好男風的攝政王突然開竅，給他們家留下血脈，但宮裏的人心裏各個都亮堂的很，特別是蘇牧年，當時還怪蕪異怎麼沒將此事提前告訴他。
    “王妃雖是吳家女，但早幾年就嫁入王府，已經冠上夫性，王妃為何會滑胎，本王不想多做解釋，但不是本王的錯，本王亦不會去認，更不會被人強迫去認罪。”
    灝景眼眸動了動，他記憶中的蕪異，極少在公眾場合裏如此對待太後與自己，雖然他是朝中新皇派簇擁的首領，但對待自己，從來都是恭恭敬敬。自己唯一有印象的一次，還是在他偷懶不上早課被太後追打從白玉道上摔下來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蕪異問訊趕來，就像太後正拿著藤條抽打不到十歲的灝景，灝景隻顧著躲避藤條的抽打，卻沒注意眼前已到台階處，腳下一歪，就跌了下去。蕪異抱著滿頭是血的灝景，第一次出聲訓斥太後，更是不顧禮節，抱起灝景踏著白玉道就往內殿跑。
    到底哪一麵才是真的他？
    灝景很是疑惑，被人念叨了十年想要逼宮的攝政王，從未逆過他的意思，自己也順順利利長大，甚至在要親政的時候也沒遇到多大阻礙。而新皇派看似做出過幾次出格的事，但真正追究起來，總是在最後一步啞然而止。
    父皇的托孤真的是錯了嗎？將江山社稷與自己托付在子瞻身上是錯的嗎？還是像母後夢囈所說的，蕪異之所以在這個位子，全都是因為——
    “子瞻。”
    蕪異本在冷笑，還要反駁幾句，卻聽見灝景喊他，一個抬頭，正巧與他的視線撞在一起。
    他心中忽然安定下來，因為他從灝景的眼神裏看到，他相信自己。
    至少在這件事上，他是相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