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都拿來了，即便賽鳳凰還是寶貝她拿過師傳湯鍋，但也不能前去掀了桌子，隻好同劉卿書一人坐一邊，動起筷子。
    臘月已到，天氣越發寒冷，這幾天尤甚，夜晚總是來得很快，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寒風，想來今年的第一場雪就要來了。
    在這種天氣裏吃火鍋自然是人間美事，隻不過對於劉卿書而言可不是。
    他雖天天隻被限製在大理寺走動，但總是時時關注裏頭關於審查輔國公一案的細節。從大朝會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快有十多天，但判決輔國公的書遲遲未發出，這當中若不是出了問題，說什麼借口他都不信。
    蕪異的樣子顯然是單純請他們一塊吃飯的，等他們都落座，也不多說，自己挽起袖子卷了肉片就往鍋裏送，燙了三下後起鍋分給賽鳳凰與劉卿書，又替自己燙了肉片，呼呼的吃起來。
    “王爺……”
    眼見蕪異都起筷三四次了，劉卿書碗裏的肉還是沒有動過，隻是在蕪異舉杯的時候，也會作陪。
    酒過三巡，劉卿書微微頷首並不直視蕪異，恭敬說道：“這些天王爺該審的也審問過了，草民與賽姑娘也將實情成書在狀子上，想必王爺早就了解這案件，不知道皇上王爺此下可有決斷？”
    蕪異手中動作不停，繼續夾起肉片丟進鍋裏繼而說到：“不知道劉公子想要的是什麼決斷？若說的是你玉妹冤死一事，自然簡單。鄭諒早就招了那通房丫頭的屍身埋在哪兒，本王也遣了仵作前去查看，那丫頭確實死於服毒。但這可就不好辦了，服毒可以是人為，也可以是自盡，但此案並無目擊證人，你與輔國公雙方各執一詞，孰對孰錯，難以分辨啊——但你也放心，輔國公畢竟是皇親國戚，府裏的丫頭出了事，定不會虧待那丫頭的家人的。”
    賽鳳凰一拍筷子，謔的起身，之前是顧灝景在場，她多少有些收斂，但若是隻有蕪異一人，多少膽大一些。
    “我們想問的又不隻是玉妹一事，輔國公府貪汙賑災白銀數萬兩，玉妹犧牲了自己才換來一本證據——”話還沒說完就被劉卿書按下，果然蕪異抬頭，一臉無辜：“賽姑娘莫要生氣，本王也知道你與那丫頭情同姐妹，但你們僅有一本參輔國公府貪汙的賬簿，但你們是為了那丫頭伸冤，關心的理應是那丫頭的死能否得到公正判決不是？”
    賽鳳凰明白過來蕪異這是在給自己下套，不知是不是報天仙樓那一遭的仇。
    “玉妹是因為想要查清輔國公府貪汙一事而出的事，玉妹不能枉死。”劉卿書說完抿著嘴角的模樣讓蕪異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提起酒壺替自己倒滿一杯，一口下肚，沒有溫過的酒穿過他的喉嚨，刺激他的神經，使他一下子清醒過來。
    “劉公子——在侍郎府裏，沒少受委屈吧？你還忍得下嗎？”蕪異沒頭沒腦的拋出這麼一句，劉卿書臉色驟然一變，“兵部侍郎那老頭我也在鬆林館見過幾回，他的那些手段，真是令人惡心，劉公子住在侍郎府裏那麼久，身子骨哪裏還有幹淨的？本王自來不碰髒貨，劉公子可以絕了那份心了。賽姑娘也不需要在試探本王，本王與你是不是同一類人，你我心知肚明，輔國公一案牽扯甚廣，你們也該明白，這麼多天過去，你們也該明白，將賭注壓在本王這裏，實在不是一個上招。”
    “可是——”賽鳳凰被蕪異一句話拆穿，尚能自持，她的本意不像劉卿書，她隻是想要借這一回事引起蕪異注意，從而投靠蕪異。但劉卿書不一樣，劉家的慘案，駭人聽聞。一家十口，就因為不願與輔國公同流合汙，貪汙賑災銀兩，就慘遭毒手，上至八十祖母，下至強暴嬰兒一夜之間盡被滅門，若不是劉卿書在外地求學，又怎能逃過一劫？
    賽鳳凰有些擔心的望向劉卿書，為了扳倒輔國公，他隱姓埋名三年，一介書生，委身帝都各類人群，為的就是收集輔國公的罪狀，又將自己表妹親手送入輔國公府，套取更多信息，可難道就因為輔國公身牽太後，就無法定他的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