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奔小康 02 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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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諾說自己睡不著,蘇迪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抿了抿嘴,沒有吭聲。
看著母親蒼白的臉,還有幺弟沒有自己半個手掌大的小臉,蘇迪羅心中酸澀不已。雙胞胎出生時自己已經十歲了,他清楚地記得,當時母親雖然也是一臉蒼白,但雙胞胎可壯實得很,胖嘟嘟的,哪像幺弟這樣孱弱,恐怕還沒有當時的雙胞胎三分之二那麼大。
雷諾又盯著妻子的臉發了會兒呆,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把沃登卡醫師好好的送回去了嗎?”
蘇迪羅悶悶的回了一聲:“嗯。”
“那就好,”雷諾喃喃的說道:“要好好對醫師,你弟弟以後隻怕要經常麻煩他照顧了。。。”雷諾邊說邊伸出手想要撫摸一下小兒子的臉。隻是他那蜜色的粗糙大掌,與小嬰兒還沒完全退去紅色的白嫩小臉實在太不成比例,雷諾的手顫抖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摸下去。他收回手掌,攥成拳頭抵住自己的嘴,努力的想要抑製住顫抖,卻再也不敢朝小兒子看一眼。
蘇迪羅覺得屋子裏的血腥味變濃了,熏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看著自己心中如山一般堅實的男人微微顫抖著紅了眼眶,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恨一個人!
蘇迪羅深吸了兩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能平穩一些:“爸爸,你還記得媽媽生雙胞胎難產的那次嗎?連最有經驗的接生醫女都說不行了,還不是被沃登卡醫師救了回來,最後母子平安。”他緊緊抓著父親的肩膀,給父親也是給自己信心:“我送醫師回去的時候,他還說一定會盡全力治療弟弟,沃登卡醫師的醫術那麼好,弟弟一定會平平安安的。”蘇迪羅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我們要對醫師有信心啊,他脾氣那麼古怪,要是知道我們不放心,說不定會撒手不管呢。”
雷諾目光閃了閃,眼中猛地出現一抹亮光:“你說得對,他一定可以治好你弟弟的。我們傭兵團的人受了多重的傷他都能治好,他有這個本事的!哈!這次他也肯定是故意把情況說的很嚴重的,每次都這樣,那麼謹慎!那個老家夥,看別人提心吊膽很好玩嗎!”
聽到父親的話,又想起傭兵團的成員們成天抱怨沃登卡醫師愛唬人,蘇迪羅也狠狠的鬆了口氣。他們這是關心則亂了,竟然忘了沃登卡醫師的這個壞習慣。
看著父親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弟弟的臉蛋,蘇迪羅也上前輕輕的撫摸了兩下。放下了最掛心的事,蘇迪羅也有心情說笑了:“爸爸,你也去好好的睡一覺吧。沃登卡醫師心黑手狠的,肯定會宰咱們家一大筆錢,你可要努力的去給他賺錢才行啊。”
雷諾瞪了一眼長子,又忍不住露出笑容:“隻要能他能治好你弟弟,宰我再多我也認了。”
***
清晨,一縷縷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中,明亮又不刺眼,將屋子中的東西籠罩上一層朦朧的光暈。
靠著牆的床上睡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小男孩一頭黑色長發,因為睡了一夜有些亂糟糟的,但很是光亮順滑,能看出是被用心養護過的。他皮膚白皙,小臉精致,還沒退去的嬰兒肥卻淡化了這種精致,顯得很是可愛,就像是天使一樣。他的唇色要淡一些,不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該有的健康的鮮紅色,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輕顫,雖然閉著眼,但這麼漂亮的孩子,眼睛一定非常明亮有神。淡淡的暖金色照在身上,淺淺的光暈讓他透出一股神聖感,像是誤入人間的神子。
很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這男孩隻是一個幻覺,伸手一碰就會消散。
芭妮蘭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就是這幅景象。
恐懼一下子占據了整顆心,抬起手用力的按住胸口,努力平複狂跳的心髒。芭妮蘭腳步淩亂的走到床邊,擋住照在小男孩身上的陽光,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他的臉。
掌下溫熱的觸感告訴芭妮蘭,她的小兒子在好好的睡著覺,進門時的那一幕隻是自己的錯覺。
放下緊張後,雙腿有些發軟。芭妮蘭不禁苦笑,她真是讓沃登卡醫師的“夭折”兩字給弄出心理陰影了,明知道那老頭有些誇大其詞,但她是母親啊,那兩個字簡直就是在戳一個母親的心窩子!估計那老頭也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過火了,所以這六年來對這個小兒子真的是百依百順。
“柯蒂?小寶貝,該起床了~”
“唔?”柯蒂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母親芭妮蘭站在床邊微笑的看著自己,雖然極力隱忍,但柯蒂還是能看出芭妮蘭眼中殘留的恐懼。畢竟,自己內裏的靈魂可是個經曆了一世起伏的老人家,並不是真正的六歲幼童。
柯蒂在心中微微歎氣,估計芭妮蘭又在自己嚇自己了,那老頭都說了他不會有事,可芭妮蘭就是不放心。不過,誰讓那老頭在芭妮蘭這裏的信用值已經降到了負無窮呢,信他才怪!
柯蒂踩著虛軟的步子,夢遊般的洗漱完坐到了餐桌旁。前兩天他剛從沃登卡那裏弄到了一本新的醫書,這幾天一直廢寢忘食的,沒休息好,這會兒還有些不太清醒。
一股奶腥味直衝大腦,讓眼神迷蒙的柯蒂瞬間回神。屏住呼吸,柯蒂一臉痛恨的對著芭妮蘭端到自己麵前的魔獸奶運氣,他真的不想喝!
柯蒂的上輩子是生活在地球的華國人,快七十歲時壽終正寢魂魄到了地府。因為他沒做過惡,又多有善舉,隻在地府生活了一年多就投胎轉世了。至於他沒失去前世的記憶,是因為那個人在他投胎時送了他一朵彼岸花。帶著彼岸花轉世就不會忘記前世記憶這個傳說是真的,所以柯蒂喝了孟婆湯也隻是洗去了前世的情感波動,讓心靈通透,不會與今世的感情混淆在一起,影響自己今世的生活。
這是個全民修煉的西幻世界,星球上能量充足,地域廣闊無邊,具體有多大根本沒人知道。但是根據柯蒂收集到的信息,這個星球是地球的好幾十倍甚至更多。整個星球被分為兩大部分,陸地和海洋各占一半,還有散落在海中的無數島嶼。
充足的能量孕育出的動植物,那些沒見過的就不說了,那些地球上也有的,在柯蒂的眼中都變異了,動物被巨大化,植物卻縮小了,但是它們的效用都提高了好幾倍。效用被提高的同時,動植物的營養和味道也成倍增加,就比如他眼前的這碗魔獸奶。
這是二級水係魔獸卷毛獸的奶。卷毛獸,在柯蒂看來就是巨大的山羊,成年的卷毛獸比犛牛還大了一圈,低級魔獸,隻會發射水箭攻擊。但是卷毛獸的肉可比山羊膻多了,吃不慣這膻味兒的人根本下不了口,卷毛獸奶也是如此。
柯蒂清楚地記得,在他還個小嬰兒的時候喝的第一口卷毛獸奶,讓他吐的差點抽過去。用外婆瑪琳的話來說,嚇的她老人家都要去見死神了。
可是母親芭妮蘭身體虧損,根本沒有奶水,以他們家的經濟條件,也隻能買到低級的產奶獸,就這都不知道花了多大功夫,求了多少人情才買來。在自己的小命和難喝的魔獸奶之間,柯蒂隻能妥協,捏著鼻子往肚子裏灌,這一喝就喝到現在。
柯蒂在能正常吃飯時就拒絕再喝魔獸奶,但是沃登卡那個老家夥說他先天體弱,在修煉之前喝高營養的魔獸奶隻有好處,利於吸收還不會有副作用。柯蒂懷疑這老家夥是因為自己老是拿他的草藥才故意這麼說,但是在芭妮蘭淚盈於眶的攻勢下,敗退!
看著柯蒂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芭妮蘭好笑的揉揉他的腦袋,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屏住呼吸,柯蒂一口氣將魔獸奶喝光,又用清水將嘴裏的奶腥味衝淡好多,才擠著眼皺著眉,齜牙咧嘴的放下水杯,把他漂亮可愛的麵容破壞的一塌糊塗。
芭妮蘭看的滿頭黑線,看來剛剛那神聖夢幻的一幕真的是自己的錯覺,這小混蛋簡直就是專門來破壞別人審美的!
吃完早飯,柯蒂又鑽回房間,繼續去研究那本醫書了。
之所以對醫術感興趣,並不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差。畢竟沃登卡的醫術很高超,在他的照顧下,自己這六年來雖然身體虛弱,但是可從來沒生過病。主要還是因為這是個全民修煉的世界,醫術和草藥,對修煉是有大幫助的。
在地府生活的一年多裏,柯蒂了解到很多事情。比如地球各國信奉的神明,還有流傳的神話故事,都是真實存在的。
地球,那就是個倒黴催的。因為整個星域隻有這一顆生命星,而且還是唯一的能量星球,就像是整個星域的能量都集中在了地球上,能量龐大的不像話,衍生出了絢爛的神魔時代。但是懷璧其罪,大神們都想將這個修煉聖地納入懷中,紛紛來到地球傳教,衝突就不可避免。結果一場神魔大戰把地球給毀了個徹底,還是地球本土的大神們善的後。之後本土大神們也離開了地球,好好的一個修煉星球,落的個能量潰散,傳承斷絕的下場,隻剩下隻言片語在凡人中流傳。地球沒了價值,大神們也不想再多花心思,所占的地盤就那麼扔下了。所以地球上的宗教才會多樣化,不像其他凡人生命星,隻有一個,最多兩三個教派。
每個位麵隻有一個地府,存在於所屬位麵的異空間中,根據教派的不同,地府也劃分為不同的區域,地球人在各個區域中都能見到,也是一大奇景了。柯蒂問過他在地府的引導者老錢,地球的情況複雜,像自己這種無神論者要怎麼判斷該去地府的哪個區域啊?老錢翻了個白眼:“你死後埋在那個大神的地盤,就歸哪個大神管。”
真是,簡單粗暴的好辦法。柯蒂真慶幸自己從來不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