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隊員們基本上都參加過三年多前的那次營救人質任務，對這兩份地形圖並不陌生，但畢竟過了三年，誰也不能保證其中格局沒有變化。
    “這是你們第一次執行境外任務”，淩峰的目光依次掃過六名新隊員，經過周楊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些複雜的東西，但立刻又壓了下去，“有些話你們需要知道，境外營救人質任務和國內任務不同，隻能抓不能殺，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射殺任何一名他國公民，就算是恐怖分子也不行，我以上所說的便是境外交戰的規則。但今天，你們不需要管這些狗屁規則，我需要你們在救出人質的同時，保護好自己的生命，誰拿槍對著你們，你們就殺誰，記住了嗎！”
    “記住了！”不敢大聲回答，但壓抑的吼聲依然讓人震撼。
    大家嘴上沒說，但心裏清楚得很，他們隊長是愧疚，所以不願再讓他們的生命受到威脅。
    抬頭看了看，已經是後半夜，淩峰擺手，“現在把地形圖記一下，一個小時後出發，爭取在天亮之前入境。”
    邊境線就在眼前，但大家都知道這短短幾裏路並不比之前走過的路好走，老隊員們甚至感覺到壓抑，三年多前那次任務的畫麵又毫無征兆地鑽進腦海，刺得人腦殼生疼。
    周楊把該記的記住，便靠在石壁上閉目養神，這種地方睡覺肯定是不可能了，現在隻能是盡量積聚體能。
    其實現在就算讓他睡他也睡不著，腦子裏裝的事情太多，亂得很。和淩峰冷戰，應該說是他單方麵地和淩峰冷戰，其實在他轉身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後悔了，他那麼了解那個男人，怎麼會不知道那人心裏在想什麼。
    可當時自己做了什麼，非但不理解他，還對他吼，想到這裏，周楊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你居然對他吼，你他媽居然對他吼！平時連他皺一下眉頭都心疼得要死要活的，現在居然對他吼！
    再一個，A國這個地方讓周楊的心怎麼都平不了，不為別的，隻為這裏是季軍哥犧牲的地方。但現在的周楊跟進雪狼前的周楊不同了，要是換成以前的周楊，現在想的必定是怎麼為他的季軍哥報仇，而現在的周楊還是會想報仇，但他懂得顧全大局，這些都是雪狼教給他的，是他的隊長他的愛人教給他的。
    周楊睜開眼睛，腦袋旁邊是淩峰的手臂，此時正托著他的頭枕到那根手臂上，周楊斜眼看了看其他人，都閉著眼睛沒人注意到這邊。
    周楊抬了抬下巴，示意淩峰跟他到旁邊說話。兩人走到岩石後麵，這裏背風，說話聲音大一點也傳不過去。
    周楊抱住淩峰的腰，把頭擱在他肩膀上，吸了吸氣，“隊長，對不起。。。。。。”
    淩峰抱住懷中人的肩膀，兩個冰柱一樣的人抱在一起總算彼此有了點溫度。
    “是誰說咱倆之間不用說這三個字的，恩？”親了親冷冰冰的頭盔，又抱緊了些，“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周楊，對不起，是我的錯，從現在開始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兩個都要在一起，上天入地，不離不棄。”
    靠在淩峰肩頭，周楊喉嚨發緊，似乎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多美的情話啊，雖然知道作為軍人，這些話對他們來說有多奢侈，但周楊還是止不住地想象，或許他們有一天真的能形影不離，把兩個人過成一個人的生活，那種日子周楊想著做夢都能笑醒。
    淩峰放開懷裏的人，解開作戰服上麵的兩粒扣子，從裏衣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
    周楊好奇地看著，是什麼東西能讓他這麼仔細地藏著。
    周楊拿出照明燈幫他照著，淩峰拿出來的是一個黑色的呢子小袋，袋口用收拉繩收著。周楊疑惑地看了一眼淩峰，發現他的臉有點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凍的。
    淩峰小心翼翼地解開繩子，從裏麵掏出兩樣東西握在手心，放到周楊麵前，手心攤開，赫然是兩枚銀戒。
    戒指很普通，沒有鑽，也沒有繁複的花紋，就是兩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圓圈，除了大小略微有些差別，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之前出去時買的，一直沒給你。”淩峰拿起略小的那枚，執起周楊沒拿手電的那隻手，沒戴手套的手被凍得通紅，掌心還有幾處薄繭，淩峰把那隻手放到嘴邊哈了口氣，緩緩跪下，“周楊，你願意跟我共度一生嗎？”
    周楊沒回答，而是背過身去用手捂住了臉，淩峰沒催他，也沒站起來，而是依舊單膝跪在刺骨的雪地裏。
    周楊狠狠抹了把臉回過身來，把手伸到淩峰麵前，淩峰把戒指套進周楊的無名指，不大不小，正好。
    周楊把淩峰拉起來，拿起另一枚戒指，套進淩峰的無名指，口中喃喃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戒指戴在手上，也扣住了對方的心，兩人十指緊扣，相偎相依，從此生死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