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周楊總覺得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以前周楊在隊裏倒不是說沒有存在感，但不會強到這個地步，他感覺每個人都在時不時地看他，有的甚至盯著他的臉看到入神。他現在每次吃完飯都會下意識地摸摸臉，確保沒有東西粘在臉上，但還是讓那些眼神盯得發毛。
    終於，這天晚上熄燈後，周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抱著被子坐起來，敲了敲床沿，“向毅，你睡了嗎？”
    向毅翻了個身，聲音迷迷糊糊傳來，“快了，怎麼了？”
    “我有個問題問你。”
    “說。”向毅的聲音清醒了些。
    “我最近是黑了還是瘦了？你們老盯著我幹什麼？”周楊小心翼翼地問出心裏的疑問。
    向毅又翻了個身，“你真不知道？”
    周楊想了一會兒，搖頭，“不知道。難道是我臉上長了顆痦子？“他摸了摸臉，很光滑。
    向毅想仰天長嘯，你他媽真長了顆痦子倒好了！
    “楊楊，你從來都不照鏡子的嗎？”
    周楊一愣，照鏡子？基地裏有鏡子嗎？
    事實上基地宿舍裏確實沒鏡子，但每棟樓進門處都立著一麵軍容鏡，周楊卻從來沒照過。
    看著周楊這樣子，向毅隻覺得自己像被悶棍敲過一樣，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對著周楊哀嚎道：“楊楊啊，你說你沒事長這麼好看幹什麼！你勾了咱英明神武的隊長也就算了，你居然還勾女人，你比女人還漂亮啊你知不知道，你不應該男女通吃啊，你吃定隊長就行了，那些姑娘們就留給我們嘛……”
    向毅說得語無倫次，周楊卻聽明白了。其實很多時候周楊自己也挺無奈的，從高中到大學，很少有同性願意跟他走在一起，相反異性卻對他趨之若鶩，他這清冷的性情也是在那時候養成的。
    “要不，我毀毀容？”周楊幽幽來了句。
    “靠，你也會講笑話了。”向毅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然後眼珠子一轉，摸著下巴說：“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隊長會殺了我吧？”
    周楊噗嗤笑出聲，“你以為隊長看上的是我的臉嗎？”
    “難道不是嗎？”向毅疑惑地問周楊。
    向毅是標準的直男，如果周楊是那種娘娘腔兔兒爺，他那倒還能理解，但周楊偏偏不是，他不相信周楊和淩峰這兩個如此強大的男人之間會有愛情，所以他一度認為淩峰喜歡的無非就是周楊那張酷似女人的臉。
    周楊拉著被子躺下，一直沉默著沒說話，向毅以為周楊不會再說什麼了，便也躺下準備會周公去了。
    這時，周楊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無法忽視的落寞，
    “向毅，你知道嗎？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晦氣的人，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我覺得我這輩子可能也就一個人這麼過下去了，可是遇到了隊長以後，我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美好起來，我想和隊長一起戰鬥一起生活。向毅，我是真的愛隊長。”
    黑暗中，向毅能清楚地聽到周楊沉重的呼吸聲。周楊很少說那麼多話，但今天的周楊讓他覺得震撼，原來兩個男人之間真的能用愛這個字眼，向毅感覺心裏有點發酸，此時此刻，他還能說什麼呢，就算這樣的感情真的有違天理，但愛情又有什麼錯呢？
    向毅曾經親眼看見周楊倒在血泊中時淩峰幾乎瘋狂的神情，那時候他以為那隻不過是隊長對於隊員的兄弟之情，可現在回想起來，那分明就是看摯愛之人的眼神啊！
    “楊楊，你和隊長以後可能會很辛苦，你們不後悔？”向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的那份酸澀，問道。
    周楊搖頭，想到黑暗中向毅看不見，又鄭重地說道：“不後悔。”他不會，相信隊長也不會。
    “我不知道我們最後的結局如何，但至少現在不會。”他相信自己，也相信隊長。感情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被感情連著的兩個人，他相信他們能一起穿過叢林草地，一起闖過紛飛戰火，更能一起經曆時間的考驗。
    轉眼間進入三月份，天氣逐漸轉暖，雪狼的訓練也逐漸有了一些變化，科目更多，難度更大，要求更高，但隊員們似乎都習慣了，不但沒有人抱怨，每天不斷更新的訓練項目讓他們覺得興奮。
    雪狼指揮中心辦公室，淩峰正在電腦前打一份計劃書，何格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想說什麼？”保存好剛打好的計劃書，淩峰關了電腦，掏出煙盒遞了支煙給何格，自己點燃一根。
    何格接過煙沒動，隻是皺著眉頭問淩峰：“極限訓練往年不是都要到五六月份嗎，今年怎麼這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