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楊往淩峰那桌看去，淩峰正好也看過來，他的視線在周楊的唇上停留了半秒鍾，然後又若無其事地低頭吃早飯，但周楊卻感覺被淩峰看過的唇上像著了火，昨晚被淩峰按在洗漱台上激情擁吻的一幕幕又跳到了腦海裏。
    “楊楊，吃完了嗎，跟我出來一下吧。”
    “啊？哦。”周楊反應過來是曲奇在跟他說話，他有點忐忑地跟著曲奇走了出去。
    兩個人並排往訓練場走去，此時訓練場一個人都沒有，兩人沿著跑道散步。
    曲奇一直沒開口，周楊也沒說話，曲奇會跟他說什麼他大概能猜到一點。他喜歡曲奇，像兄弟、戰友那樣的喜歡，自從上次演習中知道曲奇喜歡淩峰後，周楊對他便多了一點心疼，多了一點歉意，但是他並不是言情劇中的無聊男女主角，會把喜歡自己的人拱手讓給別人，來體現自己的偉大和無私，周楊覺得隻有傻逼才會那樣做。感情本來就是自私的，能輕易推出去的愛情並不是真正的愛情，這對三個人都是一種傷害。
    “楊楊，你昨晚去淩峰哥宿舍了嗎？”
    “嗯。”
    “你們……在一起了嗎？”
    “沒有。”周楊想也沒想便回答，這是事實。
    然後曲奇就沒再說話，沉默中，兩人各懷心事，直到吃完早飯的士兵們三三兩兩來到訓練場，兩人才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隊等著教官過來。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姬嚴的站隊就靠著周楊，此時教官還沒來，他微微偏了偏腦袋，輕聲問周楊。
    “隨便轉了轉。”
    “都去哪轉了？”
    周楊皺了皺眉，他轉頭看著姬嚴，覺得有點奇怪，姬嚴平時不是個八卦的人，他向來話不多，今天怎麼這麼關心自己的事情？
    “沒去哪，就在基地裏。”
    “周楊，你……”姬嚴還想說什麼，教官的越野車開過來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將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重新咽回肚子裏。
    車門打開，耶穌從車裏走下來，視線掃了隊伍一圈，然後邪魅一笑，
    “給你們十分鍾時間趕到二號靶場，我在那等你們！”說完便又上了越野車，呼地一聲開走了。周楊清楚地看到副駕駛上坐的是淩峰，他身上還有傷，不好好休息，還來親自監督訓練？
    雪狼基地有兩個靶場，一個在訓練場裏麵，叫一號靶場，裏麵除了靶子什麼都沒有，通常用來供學員們練習近距離固定靶射擊，有些老隊員閑來無事的時候也會來這裏打上幾槍。另一個就是二號靶場，二號靶場比一號靶場大多了，而且設施齊全，可用來練習遠距離射擊和移動靶射擊。
    兵蛋子們第一次射擊是在一號靶場，至於二號靶場他們隻在越野跑的時候從旁邊經過，還從來沒進去過。
    兵蛋子們追著車來到二號靶場。剛進大門，就看到靶場裏停了兩輛卡車，幾個後勤正在從車廂裏往外搬箱子，其中有幾個大箱子，其餘的都是小箱子。大箱子上寫著95，不用說，這是95突擊步槍，至於小箱子，那肯定是子彈了，隻是，這子彈也太多了吧，地上已經放了幾十箱，後勤人員還在不停地往外搬，兵蛋子們感覺冷汗開始往外冒，第一次射擊的情景又出現在眼前。
    終於，所有箱子都搬完了，足足一百多箱，在地上堆了長長一排，淩峰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把微衝抗在肩上，一腳踩在子彈箱子上，一手叉腰，對兵蛋子們吼道：
    “今天進行實彈射擊訓練，你們可以自由選擇射擊姿勢，一人一箱子彈，不打完不許休息，都給我快點！。”說完對著天打了一梭子彈。
    兵蛋子們沒想到今天是總教官幽靈親自來操他們，心裏都驚了驚，反應過來後以最快的速度去領了槍和子彈，找到自己的靶位開始檢查槍支，然後填彈、瞄準、射擊。
    “砰！砰！砰！”……
    靶場上響起參差不齊的槍聲。
    兵蛋子們采用的姿勢也各不相同，有的用站姿，有的用跪姿，但大部分人用的還是臥姿。周楊采用的也是臥姿，因為臥姿對身體的支撐麵最大，穩定性也最好，而另兩種姿勢對手臂的負重較大，因此穩定性也會相對較差，時間一長，便會影響到射擊的準確性。
    周楊認為，隻要對射擊稍微有點研究的人，現下這種情況都應該選擇臥姿，但是當他無意中轉頭看到曲奇采用的是跪姿時，他疑惑了。
    周楊知道曲奇的射擊水平在所有人中是最好的，他不可能不知道什麼樣的姿勢才是最省力的，既然知道，他仍然選擇了跪姿，那隻能說明一點：采用什麼樣的姿勢射擊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對他造不成任何困擾。
    周楊突然覺得，曲奇的射擊水平，或許比他想象的還要好很多。
    果然，一彈夾子彈打完後，曲奇的成績全部在九環以上，甚至，九環的都很少，大部分都是正中靶心。
    周楊震驚了。95突擊步槍的有效射程是400米，而現在他們所站位置離靶不止400米，起碼有600米，他能在有效射程之外靶靶打出九環以上，這已經不能用好來形容了，他根本就是一個射擊天才。
    “突突突……”周楊正想得出神，突然，一梭子彈打在周楊身邊的地上，泥土濺了周楊一身，巨大的聲響震得他耳朵發疼。
    “周楊，你在幹什麼！別人都換彈夾了，你還在發什麼呆！”
    淩峰憤怒的吼聲從身後傳來，周楊意識到自己看曲奇看的時間太長了，他定了定神，開始射擊。
    可能是因為今天天氣好，也可能是因為槍給力，大家的成績都還不錯，至少沒有人脫靶。周楊的成績全部在八環以上，這個成績算是數一數二了，但是，曲奇在一箱子彈打完後，仍然保持著九環以上的平均成績。這個成績不但把所有學員震驚了，連耶穌都覺得不可思議。
    看了曲奇的成績，淩峰也有些意外，曲奇從小生在軍人家庭，十幾歲就開始摸槍，會射擊並不奇怪，但是他記得曲奇是不喜歡射擊的。
    小時候，兩個人常常到處惹禍，家裏沒辦法，就找了個槍法不錯的警衛員教他們射擊，一開始兩人興致都很高，學得也很快，但畢竟是男孩子，又是在貪玩的年紀，玩著玩著就玩出事兒了。有一次，兩人趁警衛員不在，拿著槍打鬧，曲奇的槍走火，一顆子彈射進了淩峰的大腿，血流了一地，他當時就嚇傻了，反應過來後撲到淩峰身上大喊他的名字，哭得像個淚人一樣。索性淩峰的傷並不嚴重，沒多久也就痊愈了，但是從那以後，曲奇就不再碰槍了。
    淩峰真沒想到曲奇的射擊成績會這麼好，他進部隊後的這幾年，曲奇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他不但重新開始練射擊，還練得那麼好？其實他真的很高興曲奇能放開那件事情，當時大家都還是孩子，根本沒有誰對誰錯。
    “幽靈，讓他試試移動靶！”耶穌的聲音有些顫抖。
    “曲奇，移動靶射擊準備！”淩峰也有這個意思，便對曲奇大聲說道。
    “是！”曲奇換好彈夾，端著槍站在移動靶場地入口，等待發令官的指令。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眼睛注視著曲奇，淩峰和耶穌也拿著望遠鏡看著靶場的情形。
    “砰！”發令官一聲槍響，計時開始。
    隻見曲奇快速向前跑去，突然他的左前方出現一個拿著槍的人形靶，曲奇抬槍射擊，正中眉心，人形靶倒下，他繼續向前跑，右前方出現一個長發女人，一個歹徒拿著匕首橫在女人脖子上，歹徒身體被女人擋住，隻露出一個頭，曲奇沒有絲毫猶豫，單膝跪地，一槍擊中歹徒的眉心，緊接著，前方又有歹徒出現，曲奇奔跑，翻滾，跳躍，一個個人形靶在曲奇槍下倒下，但是他的速度卻絲毫沒有下降，緊接著，兩個靶同時出現，然後是三個，曲奇仿佛根本不用瞄準一樣，槍口甩過去便倒下一個，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漂亮！”耶穌大吼一聲，他實在是太興奮了，這小子簡直就是天才。
    最後一個人形靶出現，曲奇雙腿跪地，整個人向後倒，邊往前滑邊打出最後一顆子彈，正擊眉心，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整個靶場上鴉雀無聲，隻有曲奇的喘息聲。曲奇仍舊保持著跪著的姿勢，他抹了一把額角的汗，等著靶場工作人員報數。
    成績出來了，
    “共30個歹徒全部擊斃，其中18個擊中眉心，7個擊中心髒，5個擊中咽喉，沒有誤傷人質。”一個彈夾三十顆子彈，三十個歹徒，不多不少，全部打完。
    “好！真是太好了！幽靈，這個小子我要了，你可一定要幫我，我一定要留下他！”耶穌激動地手舞足蹈。
    一旁觀看的兵蛋子們早已經呆住了，個個把眼睛瞪得跟銅陵一樣。
    “小餅幹，好樣的！”向毅突然跳起來大叫。
    曲奇站起來抱著槍往回走，聽到向毅的叫聲朝這邊笑了笑，然後朝淩峰和耶穌走去。
    耶穌激動地一把抱住曲奇，
    “臭小子，我要把你培養成最厲害的狙擊手，以後你就跟著我了！”
    曲奇被耶穌抱著，卻看著淩峰，眼睛裏全是渴望，他想聽淩峰誇他幾句，想聽淩峰說“你是最棒的”。
    淩峰上前拉開耶穌，“注意點影響！”然後滿臉寵溺地伸手揉了揉曲奇的頭發：“好樣的！”
    聽到這句話，曲奇咧開了嘴，笑得見牙不見眼。
    隊伍裏的周楊看到這一幕，突然覺得心裏有點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