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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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板被問得一愣,本來想倒打一耙,誰知道竟讓人拿著耙子打了。屋子裏其他的人也開始議論紛紛。
“周老板,別人的家務事你也管太多了,夫人也是為了烏江縣做好事。”
“對啊,對啊,幫助災民,籌款賑災,哪件事不讓人津津樂道。”
“老周,有些話可不能亂說,誹謗縣太爺可是要坐牢的。”
蘇柳眼睛一亮,把手裏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含香盯著她若有所思的麵孔問“夫人,應該走了麼?”
蘇柳搖了搖頭,麵帶笑容的說了句“不,我想演一下苦情女。”
苦情女,含香不明所以的望著她。
蘇柳伸手扒了扒頭發,任發絲垂在額頭兩側,再伸手將衣領拉開,袖子折起來,在地上撿一把土灑在衣襟上,回頭對著目瞪口呆的含香說“這樣子像不像隔壁葉大娘吵玩架的樣子?”
含香上上下下打量著她,遲疑了又遲疑說了一個字“像。”
這個字一出口就讓蘇柳信心百倍,深深的呼了口氣,舉步朝屋子裏走去。她的心思複雜,若我會見你,事過境遷,我應該如何麵對你,以眼淚以微笑,還是以一雙滿懷滄桑的眼睛回望著你。
她走的很慢,每一步就像每一次心跳,手在衣袖裏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對容琛,她心裏有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得先戰勝自己,人隻有戰勝自己,才能戰無不勝。
她在緊閉的門口站定,望了一眼身側的含香,像是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丫頭能給她支撐下去的力量,雙手狠狠的在門上一推,兩扇門發出巨大的聲響,吸引了屋子裏所有人的目光。
她先看到的是坐在上位的容琛,一身淡青色居家長袍,全身上下透著儒雅的書生氣,一張消瘦的臉略帶憔悴,本來陰鬱的表情,一見她走進來,臉色立即柔和下來,眼睛像珍珠一樣發出光芒,看得蘇柳一顫,在心裏暗罵自己沒有出息,明明就已經恩斷義絕了,竟因了那人的一個眼神變化而有情緒。
蘇柳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走到屋子中間,環顧了一下四周的老板,忽爾長袖一甩,淒淒慘慘的叫了聲“相公。”她的聲音拖得極長,像唱京劇裏傷心欲絕的小寡婦,讓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其實蘇柳挺懷念京劇的,在前世,孤兒院裏的阿婆特別喜歡看京劇,每每霸占著院裏唯一一台捐贈的電視機一看一個下午,她們想看西遊記、白蛇傳都沒有機會,隻好陪著老婆婆聽電視裏吱吱阿阿怎麼也聽不懂的戲,屋外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曬得我們昏昏欲睡,現在想起來,那還真是個很溫暖的感覺。
“相公,她一邊說一邊往容琛走過去,容琛正呆若木雞的望著她,不知道她現在唱的是哪一出戲。
蘇柳一邊用袖子掩著麵,一邊朝她眨了眨眼,容琛還來不及反過來,又聽見蘇柳拖長聲音叫了聲“相公,努力抽泣了一下“我聽說你要休了我。”
容琛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手往桌子上一拍,大叫了聲“誰說的?”
“我剛走到門口聽周老板說的?”蘇柳的纖纖玉手往人群裏一指,反正她也不知道誰是周老板,隻聞其聲不見其人而已,不過,人都是怕事的,她這麼一指,站在周老板身邊的人往都不約而同的往後退了一步,隻有身穿青紫色綢衣,頭戴四方帽胖胖的周老板站在她麵前,嘴角的八撇胡一翹一翹的,顯然眼前的事情讓他有些蒙。
“我剛剛帶了小雞燉蘑菇過來,準備中午吃飯的時候給你補補身子。”蘇柳說著,抽泣了一下“誰知道竟聽見周老板說你已經把我給休了,相公,請問我到底犯了女則的那一條,你要休了我,還沒有讓我知道。”
此話一出口,在屋子裏引起嘩然一片,在場的人都拿著責備的眼光望著周金萊,蘇柳見氣氛不錯,繼續說道“大家都知道,我相公為了能好好的治理這次水災,三過家門而不入。我是個婦道人家,對這些事情一竅不通,隻好安份守已的做好賢內助的工作,如果是因為我籌集善款救濟災民,而淡薄了夫妻之間的感情,自今日始不再主持這項工作。”
“唉呀,那可不行,張青雲一聽這話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立即把苗頭指向周金萊“周老板,說話可是要講求證據的,你沒憑沒據的在這裏造謠生事是何居心?這烏江縣要不是夫人支撐著,現在還指不定亂成什麼樣子呢。”
他的話讓周金萊不知如何回答,他總不能說是朝廷裏有人說的吧,這不明擺著說他朝廷裏有人,所以才敢在這裏仗勢欺人,到時候壞了大事可就不好。
小不忍則亂大謀,周金萊抹了抹額頭的汗,趕緊道歉“抱歉,夫人,草民一時昏了頭,夫人勿怪。”
一時昏了頭,她可要好好計較計較,蘇柳心裏冷冷一笑,臉上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你確定,不是我相公跟你說的。”
“當然。”
“可是你為什麼要當著眾人的麵,說我夫君把我給休了?”
“夫人,草民已經說過了,是草民信口雌黃。”
“無風不起浪,這可關乎到縣太爺的家務事,周老板哪敢胡說八道,一定是……,蘇柳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容琛麵前,手揪著他的耳朵,一副母老虎的氣勢“說,是不是你跟周老板喝灑的時候,抱怨我百般不好,所以酒後吐真言了。”
“唉喲,夫人,容琛痛得直叫喚,似假似真的說道“容琛敢以性命擔保絕無此事。”
“少來,蘇柳的揪更狠了“你有多久沒有回烏江鎮,隔幾天就讓人稍口信回來說是為了治理水患,人就是不露麵,你是不是看上哪個勾欄院的姑娘,嫌棄我是個村婦,所以準備拋棄我了。”
“沒有,沒有。”容琛迭聲否認“我真的是為了治理水患所以才未家。”
“那周老板為什麼這麼說,分明就是你嫌棄我。”蘇柳不依不饒的逼問,手還朝容琛身上狠狠的打著。
眼看一場糧商大會開成了縣太爺家的家事批鬥大會,所有人都紛紛勸開了,心裏也明白,縣太爺懼內。
“夫人放寬心些,大人不是這樣的人。”
“是啊,是啊,夫人,大人為了水患可是嘔心瀝血,夫人可要多多體諒啊。”
“體諒什麼,蘇柳恨恨的說”外麵的米賣的比肉還貴,弄得現在多少人沒飯吃,我還體諒他,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夫人不要這樣說,另一個又苦口婆心的勸著“大人不就是為了米價事情來和我們談判的嗎?”
“談妥了嗎?”蘇柳反問,這話讓在場所有人一愣,敢情這夫人剛好聽了後半句,前麵什麼不知道,這話怎麼說呢?說什麼都沒有談好,看她這架勢像是要將大人活活打死,要是說談好了,可這話誰起頭呢,大家將目光一致望向肇事者周金萊。
周金萊在眾人的注視下,抖動著一臉胖肉,笑嗬嗬的說“妥了,妥了。”
“多少?”說著,又將容琛的耳朵往前一扯,容琛非常合適宜的叫了聲“唉喲。”
眾人又望著周金萊,周金萊心裏叫苦不迭,剛剛真的不應該逞一時口舌之快,現在倒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自己又不能讓縣太爺下不來台,不管自己身後的勢力有多大,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縣太爺不好過,自己的日子也如坐針氈啊。
想了又想,一狠心一咬牙伸出個手指頭,蘇柳叫“一兩。”所有糧商的臉立即黑的像鍋底,降一兩銀子,那不是讓他們去喝西北風。
“不是,周金萊腆著臉笑“是一錢。”
一錢,蘇柳在心裏頭把周金萊踹得鼻青臉腫,一錢銀子,買一碗水還差幾裏,這周金萊還是比周扒皮還周扒皮。
“周老板,蘇柳笑著說“我是個鄉下女人,你可別欺負我讀書少,這一錢能幹什麼,俗話說,民以為食為天,要不,你再多降一點兒,也看著我們夫妻之情都快被這次水災衝淡薄的麵上,你給點麵子。”
有些時候放下臉皮的事還真的女人來做,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蘇柳看得出來,這些都非常聽周金萊的話,可能不僅僅是因為他家有艘船的關係,是因為他背後那龐大看不到摸不著勢力。所以隻要他點頭,所有的事情都好商量。
“這,周金萊思忖片刻,摸了一下八撇胡子,勉為其難的答“那看在大人的麵子上再降兩錢。”
“四錢,看見周金萊臉色要變,蘇柳連忙說道“這對周老板來說都是小錢,對百姓來說,可是救命大事,周老板你就當日行一善,米價再降四錢。”
“三錢,再降一分都不可能,周金萊斬釘截鐵的說道。
“行,周老板真是爽快人,三錢就三錢,蘇柳望著其他人,各位老板都聽到周老板說的話了,希望明天打開門做生意的時候,各位店子裏的米都降了三錢。”
周金萊這才知道自己上了蘇柳的套,臉色難看至極,站起身甩著袖子要離開,容琛叫“周老板,關於運輸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