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腳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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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柳聽了這話,本想說幾句寬慰她的話,可是看見娘黑發裏隱隱約約的銀發,一時什麼也說不出口,歲月催人老這是個殘酷而不得不麵對的現實。
窗外的雨漸漸小起來,雨絲很細,很綿,像春天飄浮的柳絮,窗外射進來的光將屋子照得明亮起來。碧空中漂浮著朵朵白雲,鳥兒在樹梢唱歌,被暴雨洗禮的樹葉顯得格外翠綠,陣陣的風事著雨後的香甜充斥著整間屋子。
這時院子裏跑進來一個人,嘴裏嚷嚷著“有人嗎?有人嗎?”
蘇柳隔著窗戶看見柳大嬸子披頭散發的跑過來,爹和蘇全一站在院子裏,就見柳大嬸子拉著爹的手“我們家雙喜,我們家雙喜不見了。”說著就嚎啕大哭起來。
一聽這話,蘇柳和她娘都坐不住齊齊的衝到門外,不約而同的問“雙喜怎麼會不見呢?”
柳大嬸子一邊擦淚,一邊抽抽搭搭的說,現在是農忙,雙喜請了假回來準備幫助娘收割稻穀,柳大嬸子趁著得閑的時候跟她說起婚事,大致是蘇柳都出嫁了,你不能去給人家做一輩子幫工,找個人家過日子才是征途。想不到平日裏溫順的雙喜竟不願意起來,說是這事讓柳大嬸子別管,她自己會拿主意。然後一言不合母女倆就吵了起來,雙喜氣不過趁著暴雨跑了出去。
大家聽了心裏一驚,外麵下著傾盆大雨,她連個雨具都沒有帶,可千萬別出什麼事才好。
“那你知道她往哪個方向跑的嗎?”
蘇柳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還在哭的柳嬸子想了一下“好像是往墩子山方向去的。”
下雨天進山,這雙喜腦袋殼壞掉了,想要尋死直接找根繩子不就完了嗎?
這下所有人都急了,蘇延不愧是一家之長,很快出了主意“我立即到村長去,讓他召集村民去找雙喜。”
“行,帶著全兒一起去,這剛下過雨路上滑,有個人相互照應著,趙氏說“我和柳大嬸子去找其他鄰居幫忙想想辦法,柳兒,你在家看著。”
憑什麼,蘇柳不願意“這山路我都走了十六年了,沒有比我更熟,我要山上去。”
“不行,這回蘇延也不答應“你身子虛的很,如果在山上除了什麼意外,我們還得要去你。”
哪有那麼倒黴,可是明裏不敢反駁爹爹,隻好表麵上答應乖乖看家。等到屋子裏的人走光了,她望著顧夜白“你要走嗎?”
顧夜白眉眼帶笑的問“你希望我走嗎?”
希望,蘇柳點頭。
“你是想獨自一人山上去吧。”
一語中地,這人是他肚子裏的蛔蟲麼,蘇柳白了他一眼“我的事不用你管。”
雙喜是她的閨蜜之一,雖然他們聚少離多,很多時候蘇柳都覺得自己和雙喜比跟月季更親密。所以雙喜出事,讓她坐在家裏幹等那是不可能的事,她一定要盡一份心力才行。
“我陪你去吧。”顧夜白主動請纓。
蘇柳眼睛一亮“真的。”那比星光還璀璨的光芒讓顧夜白怦然星動,心想陪她走這一趟算是值得。
暴雨後的山路比想像中的更不好走,地麵的泥土混著殘葉一走一滑,四下都是被狂風摧殘的枯枝亂丫,一不小心身上就會被劃上一道。幸好出門前蘇柳換了件長衫絨褲,如果穿上襦裙出門估計走不上兩步就得打道回府。
顧夜白一直在右側緊緊的護著她,在她快要跌倒或者踩不穩的時候伸手拉她一把,可這丫頭死倔,每次都逞強說沒事。怎麼會沒事呢,身上衣服都樹枝勾破了好幾處,手腕上都看見隱隱的血痕,一軟淺色軟底鞋髒得隻能看見鞋麵上的兩隻蝴蝶。
她說“你不用擔心我,這點小傷回去敷點藥就沒事了,隻要找到雙喜一切都好說。”
可是怎麼找到雙喜呢?墩子山雖然說不大,但是山上密密麻麻樹林一望無際,像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如果是個生人進出的話肯定會迷路,就連蘇柳這種長年在山上采摘野菜的姑娘,有的時候也會在這個山上犯渾。
蘇柳不怕,因為有顧夜白陪著,可是她擔心雙喜,這麼大的暴雨衝進這座連鬼都不來的山裏生死未卜。
“左邊那條路是通向山頂的,右邊那條我沒有去過,中間那條我們倒是經常去,那裏有個山洞可以避雨,我說,雙喜有沒有可能在裏麵躲雨。”
“她知道這個山洞嗎?”
“知道,以前我們采摘野菜的時候會突然碰到一場大雨回不去,就會一起躲進那個山洞裏避雨。”蘇柳想了想說。
“那應該不會錯。”
“可是,蘇柳為難的說。
“怎麼了?”
“我們每次進那個山洞都要經過一個很陡的坡,那個坡的路隻有一腳那麼寬,稍有不慎人就掉到一旁深不見底的懸崖度下。”
“你是害怕雙喜還沒有進那山洞就掉下懸崖。”
蘇柳沒有答話,好半天才下定決心“我不做那些無謂的猜測,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說著,一腳踏進那鬆軟的泥土裏,顧夜白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朝樹林深處走去,樹林盡頭是一條一鞋寬的小路,小路兩旁都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大概走上三十步就是一個幾個可躲山洞,洞口很淺,一眼就看見裏麵的全景。
雙喜不在裏麵,蘇柳的心一沉,眼睛四下搜尋,正好看見懸崖的左邊有一隻鞋子,蘇柳心裏一驚,那傻丫頭不會真做傻事了吧。人已經跑到懸崖邊,顧夜白阻止不及隻得跟上去。
蘇柳本來隻是想拿回那隻鞋子,順便一窺究竟,誰知道看似堅硬的山石,經過雨水的衝刷後竟變得鬆軟如豆腐,蘇柳一腳踩下去來不及收回,腳呈一字垮的形狀往下滑,手上還找不到可以攀附的東西。千鈞一發之際,顧夜白足尖一點,拉住她的手臂往懷裏一帶,人剛在那一鞋寬的路上站定,誰知道也是一塊鬆軟的沙石地帶,承受不住他們兩個人重量紛紛的往下坍塌。顧夜白還來不及反應,兩個身體同時往後一傾順著懸崖往下掉落,而不毛之地懸崖寸草不生,連個借力使力的地方都沒有,兩個人隻能跟著那些沙石一前一後往下墜。
危急關頭,顧夜白一個轉身把蘇柳摟在懷裏,迷迷糊糊的中蘇柳聽見一聲悶哼,然後不醒人事。
這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分,太陽收斂起刺眼的光芒,金燦燦的霞光映紅了半邊天,湛藍的天空萬裏無雲,遠處巍峨的山巒在夕陽的照耀下,塗上了一層金黃色,真是夕陽無限好,隻近在黃昏。
醒過來的蘇柳無心欣賞這風景,看著不遠處還昏迷著的顧夜白,想站起來走過去看他怎麼樣,腳踝骨傳來一陣鑽心似的痛。
腳扭了,真像爹說的,人沒有找著,還得派人來找自己。蘇柳沮喪的想。
蘇柳掃了一眼四下,眼及之下是一大片凹凸不平的石地,四周綠樹環繞,中間有條路看不到盡頭,看來應該有人走過。
蘇柳安心了,隻要有人走過的地方就一定會有來,到時候再求救也不遲。這時顧夜白也醒了,背後的血痕透過衣衫隱隱約約的能看到,他皺了一下眉,看見不遠處坐在上蘇柳問“你怎麼樣?”
蘇柳搖了搖頭“沒有什麼大礙,隻是腳扭了。”
聽了這話,顧夜白掙紮的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來,我扶你。”
蘇柳咬著唇掙紮的站起來,腳剛一踩到地上,鑽心似的痛讓她忍不住彎了下腰,顧夜白看著她臉色蒼白,額頭上滲著細細汗珠子,一旋身,半蹲在地上。
蘇柳一驚“你幹嘛?”
“我背你。”他的話非常簡潔,透著難以預言的關心。
蘇柳抿了抿唇,望著他背後縱橫交錯的血痕,一咬牙跳了上去,人趴在他前上的時候,聽見他低低的哼了一聲。
“對不起,連累你了。”
“沒關係,是我自願的。”
顧夜白背著她艱難前行,一路看見藍天上倦鳥返巢,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蘇柳趴在他挺拔寬闊的背上十分安心。
顧夜白問“你怎麼不問我背你去哪兒?”
蘇柳答“有什麼好問的,你又不能把我給賣了。”哪怕他想買也得有人敢要才行,大慶國的女人少,買賣女人是要誅九族的。
顧夜白想笑,卻因為疼痛呲了一牙,蘇柳問,你還能堅持得住嗎?你要堅持不住,我下來跛跛也行。
“真的,那我放你下來。”顧夜白作勢要把她下來,蘇柳趕緊趴的死死的“別,我真一步都不能走。”剛剛那種鑽心似的痛她一點兒都不想嚐試。
“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你不這麼痛。”
“你,蘇柳一臉不相信“你會正骨。”
“應該會,顧夜白一邊說一邊放她坐下,拿起她那個腫的像饅頭一樣的右腳專注的看著,蘇柳不放心的問“你以前替別人正過骨嗎?”
“我有正過骨,顧夜白一邊說一邊按住她的腳“你忍著點。”
啪,一聲脆響,蘇柳覺得腦袋一嗡,骨頭分裂似的痛從腳踝鑽到心裏去,忍不住的叫了聲。
“啊。”嘶心裂肺的聲音驚飛了樹上棲息的鳥。
顧夜白按了按耳朵說“真的這麼痛啊。”
“你說呢?蘇柳望著他“有本事你把自己的腳正骨試試。”
“我試過了,顧夜白一本正經的望著她“以前我練功受傷的時候就是自己替自己正骨,好像沒有你那麼痛。”
“你以前,多久以前。”
“十一二歲吧,後來我就沒有機會再做這樣事,你是第二個。”
“我真他媽的走運。”蘇柳欲哭無淚。
不過被這個水貨大夫一弄真沒有那麼痛,蘇柳擺擺腿,算了,原諒他。腳沒有那麼痛,可是腫沒有消還是不能走,顧夜白隻好又認命的背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