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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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讓梅妄言和容琛一震,小產最忌諱情緒波動,昨天那件事情已經氣得蘇柳不輕,今天嶽母這麼一鬧更是雪上加霜。
剛要張嘴說什麼,大夫就來了,是張大夫。他正好來鎮上采些草藥,本想順道過來看看蘇柳的病情如何,誰知道還沒有進門就和出去找大夫的家仆撞個滿懷。
家仆認識他,夫人生病那會兒都是張大夫診治,拉著他就裏屋走,張大夫先是吃驚屋子裏一群人,看著蘇柳臉色透明如紙的躺在床上,憑著多年的大夫經驗知道情況不妙,也顧不上寒暄,神色凝重的切了脈,又翻了翻那微闔的眼皮,寫了個藥方交給下人抓藥,回頭對著梅妄言和容琛一陣罵。
“你們是不是又做了什麼錯事惹到她了,她剛剛小產哪經得起刺激的事情,我那兒的交待你們全忘記了,這會子她氣急攻心引得血氣翻湧,幸好你們府裏頭的藥材比較多,不然她的一條小命今兒個就交待在這兒了。”
屋子裏頓時沒有半點聲音,好半天才聽見趙氏顫抖聲音問“你說,柳兒小產了。”
張大夫這才記起,蘇柳小產的事情並沒有通知爹娘,當時蘇柳怕兩位老人擔心,所以想著等好了以後再跟他們說一下。誰知道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指的就是這種情況吧。
這回趙氏倒也平靜,除了搖搖欲墜的身子需要蘇延攙扶,她指著梅妄言容琛說“你們給我出來,好好把事情給我講清楚。”
張大夫望著一行人的背影,再看看床上陷入昏迷的蘇柳,長歎了一聲,真是冤孽。
“你是說柳兒被一根碗口中粗的棍子給砸中。”
趙氏捏著椅架,慘白著一張臉問跪在地上兩個人。
“是,梅妄言說“小婿疏忽所以才導致柳兒受傷,然後失去孩子的。”
嗬,疏忽,趙氏不怒反笑,目光冰冷的望著兩個人“你們兩個還真是對我家柳兒好啊。”
“娘,容琛說“我們對柳兒絕對真心,這件事讓柳兒受傷我願意承擔所有責罰,請娘不要帶柳兒走。”
聽了這話,趙氏忽然站起身,眼神沉沉的望著他們,回頭對蘇延說“去書院把蘇全接回來,得會兒柳兒一醒我們就回家,她冷若冰霜的掃了他們一眼“你們什麼東西都不用替柳兒準備了,這裏沒有一樣東西是柳兒的,至於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尊重我女兒的意見,但是現在我必須把女兒帶回家。”
她的聲音又低又沉又堅決,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蘇柳醒了看見這種局麵,隻得歎了一聲“我先跟娘回家住一段日子,但是阿全的學業不能耽擱,先讓他跟先生請個假回家住幾天也好。”
“請什麼假直接把學退了,趙氏聽了不高興“我們家沒有那麼多錢供他讀書,讓他回家學門手藝好自立門戶,學那麼多知識有什麼用,你看他爹書讀的多吧,他兩個姐夫書讀的多吧,不都是一窩負心漢。”
蘇柳聽了這話想笑又不敢笑,原來在她娘的認知裏也有負心皆是讀書人。
蘇柳望了望梅妄言和容琛憔悴的眉眼對趙氏“娘,讓我和夫君們說句話吧。”
“說什麼,我們家的人有手有腳不需要討好別人來過活。”趙氏寸步不讓,蘇柳也無可奈何,自己的精神氣也的確委頓的很,先回家養一段日子也好,以後事情以後再說。
臨了跟著梅容二人說“你們放心,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二人眉頭才展開,蘇柳繼續說道“對於公主的事,容琛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千萬不可莽撞招來殺身之禍。”
容琛見到這一刻,蘇柳還是如此關心自己,內心鈍痛卻無可奈何,自己欠下的風流債惹來今天這禍事,也隻有自己擺平才能對得起蘇柳一片情深。
要說蘇柳心裏沒有怨恨那是假的,她心裏難受至死,不然也不會氣急攻心口吐朱紅,但是他們畢竟和自己一場夫妻,俗話說得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相識一場不容易,相愛一場更是上天賜的緣份。哪怕到了最後要分離,也不願意像其他夫妻那樣打破血流再收場。
她躺在馬車上,一路搖搖悠悠的朝著村子方向走去,娘坐在左邊,弟弟坐在右邊,而自己斜躺在中間的榻上,爹和馬夫坐在外麵趕路。
娘看著她眼眶紅紅的,畢竟要強了一世,哪怕有眼淚也不願意掉下來,隻是喃喃自語“我們家柳兒瘦了。”
“沒有,娘,他們真的對我很好。”
“別跟我提他們,娘現在聽不得那二人一星半點的消息,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又是小產又是被人劈腿心裏就難受至極,自己雖然過得不好,可是好歹也沒有遇上像女兒這樣糟心的事情,她肯定是為了這個家才極度的隱忍,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心有不甘。可是看見女兒這樣護著他們,有些話到嘴邊滾了滾還是咽下去了。
罷了,就這樣吧,反正女兒已經回來了,她以後的路還長著,先養好身子再說。
蘇柳一下馬車望著遠處的青山如黛連綿起伏,綠腰似水一望無際,近處大片大片的田地散著稻田獨有的清香,還有自己家結婚時新裝修的三間瓦間,一時百感交集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柳兒,先進屋休息吧。”母親攙扶著她帶著父兄進了屋,院子裏的小雞立即圍了上來,咯咯咯歡快的叫著。
“柳兒,你睡以前那間老屋吧。”母親怕她心有芥蒂,睡在新房裏會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這樣建議著。
蘇柳搖頭“沒事兒,我一個人睡間大房子舒坦,說著,望了一眼和她齊肩高的弟弟“再說了,阿全這麼大了,連個自己的房間都沒有怎麼行。”
“那也行。”母親不再堅持,讓蘇全扶她進屋,自己去張羅吃喝。看著母親進廚房的背影,蘇柳壓低了聲音對蘇父說“爹,真對不起啊,因為這件事連累了你。”
“沒事,蘇父笑了笑“你母親就是這脾氣,回頭我哄哄她,倒是你,小產這麼大事怎麼能瞞著家裏呢?我知道你怕我們擔心,這下子我們不更擔心了”。
蘇柳蒼白臉上掛著笑“爹,以後我不會了。”其實通過這件事也明白了一個道理,紙是包不住火的,遲早有一天會東窗事發。
蘇柳躺在床上,看著弟弟忙進忙出,又是清理桌子又是給她倒水,隻是一句話不說。
蘇柳問“怎麼了,好像不高興的樣子,是不是因為母親把你從學校叫回來。
“不是,蘇全搖了搖頭又悶不吭聲的忙碌著,擰個了半幹的毛巾遞過來給她擦臉,嗡聲嗡氣的說“姐,我不讀書了。”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很含糊,蘇柳一時沒有聽清追問了一句。
蘇全吸了口氣才鼓起勇氣說“我說我不讀書了。”
蘇柳皺眉擦完臉把毛巾遞給他“這個問題我們不是討論過了嗎?”
“姐,你已經十三歲了,村子裏的二虎和石頭都已經訂親了,我卻還靠著姐姐去讀書,每天過著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日子,蘇全紅著眼睛說“還讓姐姐受苦受罪,這一次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回去讀書,我要去賺錢去打工,我要養活爹娘還有你。”
“你什麼時候看姐姐受苦受罪了。”
“我就是看見了,你瘦了,而且精神很差,蘇全心疼的說“我在學院就聽別人說了,你差點被那些災民給打死,姐,我要你平平安安的。”
這哪兒跟哪兒了,不過這孩子倔起來像茅坑裏的石頭跟他解釋也解釋不清,想了想說“好吧,你先在家裏待幾天,我們等幾天再討論這個問題。”
這半個月以來,蘇柳第一次睡了個安生覺,人沉沉的像靈魂出了竅,夢裏一片空白,高興的,悲傷的都沒有出現。第二日陽光從格窗照進屋子,在她的身上和床上畫出窗子的樣子,她在米飯的香味中醒來,聽見院子裏的雞和豬此起彼伏熱熱鬧鬧的叫著,心竟然靜的不可思議。
娘推開門端著剛煮的粥和自家醃製小鹹菜,看著她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眉開眼笑的問“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非常好。”蘇柳趴在床上懶懶的說“娘,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回來睡在這個木板床上,竟比那高床軟枕更讓我舒服。”
“哼,你就是丫頭的身子小姐的命,沒有福氣享受。”趙氏把飯菜放好,拍了拍蘇柳的大腿“快點起來,不然飯菜都涼了。”
蘇柳爬起來順著窗子一望,院子裏隻有蘇全在喂雞“爹呢。”
“打發他上鎮上去買肉去了。”娘似乎不願意進行這個話題,臉上沒有一點笑容。
“娘,你還和爹鬧呢?”
“誰和他鬧,趙氏不承認“我隻是氣不過。”
那還不一樣,蘇柳很無奈“娘,爹這麼多年的所作所為你是看在眼裏,大爹的事情也過去這麼久,我看,你能放下的就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