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九五章:落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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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次來幽州,有兩個目的,第一,是向皇家討還本應屬於我的東西,第二,就是想將瓔珞托付與你!”
“大主!”
雖然已經從剛才賀衝天和大主的言談舉止中揣測出了兩人關係其實並不像外界傳說的那樣水火不容,昆侖和崆峒也不是勢不兩立的敵對關係,可大主的話還是讓梁牧有些措手不及。他定定的望著昆侖大主,好像大主所說的是什麼驚天秘聞一樣,“晚輩。。。。。。晚輩配不上瓔珞!”
“可是瓔珞喜歡你,我又能怎麼辦?”
大主歎了口氣,語氣中第一次顯露出作為一個父親的無奈,“瓔珞雖說是我的孩子,可是在性格上卻特別酷似他的母親,他的為人,說得好聽,是溫柔沉靜,不喜紛爭,待人誠懇,說得不好聽,和一個未喑世事的小孩子沒什麼區別。所以,我倒覺得,他在你身邊才是我最放心的!隻是——”
大主的語氣變得更加莊重,凝視著梁牧道:“我與皇家的糾葛若是化解了,我也未必能壽終正寢,所以,假如我不在了,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像現在一樣,還把瓔珞放在你的心窩裏,倘若有一天你不再喜歡他,不再看到他就高興,反而覺得有些厭煩的話,你也不要說扔就把他扔了——”
“大主。。。。。。”
梁牧被大主這一席話說得心裏酸楚難忍,忙道:“不是我不喜歡瓔珞,而是我做了。。。。。。”
梁牧真想把自己過去所做的那些事全都直言不諱的告訴昆侖大主,哪怕大主聽完之後,想立刻宰了他,他也心甘情願,那樣至少比要隱瞞瓔珞一輩子強得多。
“怎麼?你還有什麼心事?”
大主奇怪的問道。
梁牧張了張嘴,卻還是不敢說出那個秘密。
那件事,實在是太難以啟齒了。
“莫非,你還惦記著姚雪雲——林空雪——若果然如此,我也不怕你知道,其實那次你和雪雲相遇,是我早已安排好的!”
這句話令梁牧再次目瞪口呆,他怔怔的望著昆侖大主,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我以為我很高明,卻隻不過是人家的一枚棋子而已——被套路的感覺很惡心!
“大主!大主!不好了!”
匆匆闖進門來的應化龍和刁飛翼打斷了昆侖大主想直抒胸臆的計劃,昆侖大主倒也不急,揮手對梁牧道:“若是武林大會之後我還活著的話,再與你詳說。”
隨後不緊不慢的轉向應化龍和刁飛翼,問道:“難不成是幽州王跑了?若是他跑了的話,你們不是已經叫朱雀、玄武去追了嗎?還來告訴我做什麼?小湘王呢?”
應化龍和刁飛翼對視一眼,接著昆侖大主的話頭說道:“淩霄穀主已經帶著朱雀和玄武前去追趕幽州王了。小湘王還好好地,我們已派人嚴加防守!”
“小湘王的三腳貓功夫倒是不會鬧多大的亂子,不過你們需要小心他的師父,他師父對這個徒弟十分鍾愛,又輕功了得,若是被他鑽了空子再劫走小湘王,我可要生氣了。”
“屬下遵命!”
應化龍和刁飛翼一刻也沒敢耽擱,重又出門去了。
幽州王並沒有把追趕他的韓羽柔和李瑞桃放在眼裏,他一麵運動真氣,在天光還未大亮,行人尚自稀少的大道上飛騰起落,一麵心裏恨不能立刻趕回王府,調集軍馬直撲武林大會。
可沒想到,韓羽柔和李瑞桃的輕功竟然也極為出色,閃展騰挪之間,似乎很快就能把他攔住!
這兩人著實討厭!倒不如先將你倆個結果了!
幽州王心中想著,忽然停住腳步,回身迎住韓羽柔和李瑞桃,從自己腰間抽出一條軟鞭就朝兩人甩了過去。。。。。。
其實淩霄穀主賀衝天本來是跟著韓羽柔和李瑞桃一起來追趕幽州王的,可是到了半路,他突然被旁邊小路上的一件東西給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個掛在樹梢上的燈籠——十分精美的八角宮燈——每一個燈麵上都有非常美的畫麵,分別是梅蘭竹菊和琴棋書畫。八個角掛著八個紫銅小鈴鐺,迎風震動,“叮當”亂響,燈籠下,是點綴著一串血紅色珊瑚珠串的白色流蘇。
應化龍和韓羽柔一見那燈籠,不覺也停住腳步,和賀衝天對視一眼,賀衝天點了點頭,道:“是那老妖物的!”
“那穀主,我們——”
應化龍看了看遠處跑得快看不見蹤影的幽州王,又瞧了瞧那燈籠,一副左右為難的表情,似乎兩邊都想照應。
賀衝天道:“小心中了那老妖物的詭計,你們和我分頭去追!切不可讓老妖物先捉到幽州王!”
應化龍和韓羽柔點了點頭,飛身朝幽州王遠去的方向追去。
賀衝天縱身躍上樹梢,正欲將那燈籠取下,耳邊忽然傳來弓弦之聲,直衝他的後腦而來,賀衝天急忙偏過臉,隻見一支弓箭貼著他的耳際,重重的沒入了樹幹之中。
賀衝天再回頭時,一道白影閃電般從他麵前飛馳而過——
賀衝天想也沒想,借著樹梢的彈跳之力,腳尖一點,掠過樹冠,跟著那道白影向樹林深處奔去。
賀衝天當然知道那盞宮燈是誰的!
小湘王的師父人稱雲陽真人,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年紀,隻知道,他和小湘王的曾祖父,也就是當今萬歲的曾祖父,已經死掉不少年頭的老皇帝非常有交情,他曾經是老皇帝的伴讀還是什麼,反正青少年時代,也是經常出入皇宮如同自家的一位才俊,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迷戀上了煉製“長生不老”仙丹靈藥,於是舍棄了榮華富貴,高高興興的進山做了道士,而且還是皇封的一位道爺,當今萬歲爺爺的爺爺在世的時候,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活神仙。
雖然後來爺爺的爺爺沒能長生不老,這位雲陽真人卻活成了神仙。
不過據說他總是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妖法邪術來蠱惑人心,所以到了當今萬歲當政之後,就成了很不令人待見的存在,所以他也很少出現在朝中,隻是專心致誌修煉他的靈丹妙藥罷了。而他之所以會成為小湘王的師父,一是因為他的確很喜愛小湘王,二呢,則是因為先帝有意為之。
先帝一直擔心自己死後小湘王身為庶出的皇子,會受到朝中外戚的排擠,甚至可能自身不保,而雲陽真人的邪術雖說不甚入流,卻也能幫小湘王抵擋那些不入流的陰謀詭計,所以才促成了這段師徒的緣分。
雲陽真人對小湘王十分愛護,無論小湘王怎麼闖禍,他都能想方設法的去幫小湘王擺平。
這次他突然出現在賀衝天等人的麵前,無疑,又是給自己的得意弟子收拾殘局來了!
賀衝天在輩分上比雲陽真人低很多,雲陽真人又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所以賀衝天從來沒有和他交過手,可是今天雲陽真人的一箭卻令賀衝天十分驚異——那一箭,雙臂若沒有兩百斤的膂力,是不可能射到那種程度的——雲陽真人沒有二百歲,也有一百七八了,比耄耋還耄耋的年紀,兩膀力氣尤不輸於壯年男子,可見他的武功修為!
賀衝天還知道,方才雲陽真人隻不過是虛發一箭,目的是將他引走,否則,憑他悄無聲息的輕功,便是貼到自己身後襲擊自己,也是易如反掌的!
賀衝天和雲陽真人幾番追逐之後,一起停到了樹林中間一塊空地上。
賀衝天待雲陽真人轉過身來,才真正看到他的麵容。
沒想到,雲陽真人竟然真是位神仙似的人物。
若是不知道雲陽真人底細的,看到麵前這位白衣如雪,發髻如墨的儒雅男子,一定以為他也不過四五十歲年紀!那眉梢眼角,流露出的清潤之氣,竟令人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仿佛他就是能滋潤萬物的雨水之神赤鬆子!
平常被所有江湖人士稱為“老妖物”的雲陽,竟然毫無妖氣!
賀衝天定定的望著雲陽真人,覺得,他和昆侖大主的氣質竟有幾分相似。
“哼哼!小娃娃,你的輕功倒也不錯!”
雲陽真人毫不謙虛的以長輩的口吻誇了賀衝天一句,賀衝天見他和顏悅色,便也躬身施禮道:“前輩,不知前輩為何當道引開晚輩?”
“因為,我不想讓羅翛然那小子以一敵三,若是他死在你們手中,我該怎麼和他師父交待?”
“請恕晚輩無知,晚輩實在不明白前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