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二四章:數案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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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梁牧本來和瓔珞約好了,要去瓔珞的住處相會,可是得知皇帝玉璽丟失之後,梁牧的心情頓時一落千丈!他知道,一旦自己決定要幫助皇帝把玉璽之案查清楚,自己就一定會卷入皇權的爭奪之戰中,難以自拔!而這樣的生活,恰恰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梁牧和自己的族人不同,他從小就沒有爭奪權欲的雄心壯誌,也沒有依仗自己是皇親國戚,就要把持朝政的不臣之想,他想過的,是眠雲臥雪、賞月聽雨的逍遙日子。
雖然出身無法選擇,可是自從懂事時候起,他就一直努力的朝著自己想往的那種生活前進著!在長輩眼中,他是個天資聰穎的晚生後輩,在師父眼中,他是個調皮而又不服管教、精靈古怪的弟子,在師兄弟和朋友眼中,他又是個恃才傲物、風流成性的浪蕩公子,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最喜歡的,就是做一個沒有世俗羈絆、任憑天性悠然自得的逍遙神仙!
他不需要什麼功成名就,他隻需要和自己喜歡的人遊曆於五湖四海之間,看遍名山大川,再找個清靜自然的世外桃源,做一生一世的神仙眷屬!
梁牧也很煩惱,為什麼自己在接受調查京兆王被刺之案的任命之前,沒有想到這件事背後會隱藏很多難以為世人所道的秘密呢?
假如他知道事態如此嚴重,他寧可冒死推脫、掛冠而去,也不願像現在一樣,被卷進這潭深不可測的渾水之中!
思來想去,還是自己年輕氣盛,好逞剛強的性格耽誤了自己,如今騎虎難下,也不能一走了之,隻好見機行事了!
令梁牧最憂心的是,這件案情中的所有人,他都不能無視。
京兆王之案牽連的湘王、幽州王和香蔭國,他不能無視;皇帝的身世若是被查出有不明不白的地方,他也不能無視;而玉璽丟失,若是查出竊賊的話,就是幫助了皇帝,背叛了家族,若是查不出的話,就是幫助了家族,成了家族叛逆朝廷的幫凶!
梁牧甚至想到,假若太後得知了玉璽丟失的事,她很可能會找到他,直言不諱的提出讓他不要替皇帝出頭調查此事的要求,接著就是拖延時日,待皇帝拿不出玉璽的事情大白天下,再逼皇帝禪讓帝位!這樣一來的話——梁牧想——自己豈不是也成了叛臣賊子——難道這就是自己維護家族的唯一收獲嗎?
梁牧坐在回府的馬車之中,心亂如麻,他不想做一個叛臣賊子,絕對不想!從小,父親教導他所學的,都是如何忠君報國,莫非自己真要拋棄從小就立下的誓言嗎?
其實在梁牧看來,玉璽丟失一案並不複雜,關鍵是這方玉璽和別的玉璽不能同日而語,這方玉璽能令皇帝魂不守舍,就是因為它是始皇帝傳於後世的傳國玉璽!
始皇帝用和氏璧打造的這方傳國玉璽,上麵篆刻有丞相李斯所寫“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因為有天命賦予其上,後世便將這方玉璽看做得天下、坐江山的最直接證據,得到這方玉璽的皇帝,就是真命天子,而沒有這方玉璽的皇帝,底氣多少就有些不足了!
梁牧也知道,當年爭奪皇位的時候,其實爭奪的就是這方玉璽!後來傳國玉璽終於歸到先帝手中,寧德郡王不服氣,就把太上留給未來皇帝的“受命寶璽”給藏了起來,幸而傳國玉璽還在先帝手中,沒了登基用的寶璽,先帝照樣做了皇帝。
這些雖是梁牧的父親私下裏講給梁牧的朝中秘聞,可梁牧也知道其中利害關係,所以從未在人前表露過一點自己知情的意思,因此今日梁牧一想到“玉璽丟了”的答案,就猜出,一定是傳國玉璽被人拿走了!
這就意味著,若是有人拿出傳國玉璽,或者皇帝把傳國玉璽丟失了的消息一被昭告天下的話,皇帝的帝位就會動搖——因為神明已經用玉璽丟失的事情表明了態度——這皇帝不是真命天子,理應讓位!
這也是為什麼皇帝因為此事身染重病,憂慮不安的最重要原因!
若是幫助了皇帝,他就會被以姑媽梁太後為首的家族眾人嫌棄怨恨,可若是幫助了姑媽,成全了自己的家族,他又會變成欺君罔上、謀朝篡位的幫凶!無論走到哪條路上,都意味著他要徹底和另一邊決裂!
梁牧有史以來第一次為了一樁公案而頭疼不已!
說起來,破案之人最難對付的並不是那些頭緒繁多的案情線索,因為線索再多,也無非是針對一樁案件而言。破案之人最難對付的,其實是隱藏在案件背後的那些陰影——就像這樁案子一樣,表麵上看似京兆王被殺乃是一樁單獨發生的案件,可事實上,卻和前朝的帝位之爭、疆域之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不管嫌疑人到底是誰,都逃不掉與朝廷皇室的幹係!
“這幾件案子,其實都是一件呀!”
梁牧望著馬車車廂頂上那描金彩繡的雲朵圖案,自言自語的說道,“我若說了實話,辦了實事,難保不會給整個朝廷帶來翻天覆地的巨大變故!”
“大人——”
趕車的仆人在岔路口上停住車輪,隔著車簾問梁牧道:“咱們是回府去,還是去瓔珞公子那裏?”
梁牧心緒不寧,本不想把自己的煩躁情緒帶給瓔珞,可是一想到若是回府的話,父親難免會問起自己在京兆王府中的調查情況,還有自己母親和那幾位姨娘的鴰噪,索性不如回到瓔珞那裏,也好清淨清靜心情,於是便吩咐仆人轉道去瓔珞的住處。
才到瓔珞住處不遠的巷口,仆人突然勒住馬匹,慌慌張張的對梁牧稟報道:“大人,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
“怎麼了?”
在車中假寐的梁牧聽仆人語氣不對,睜開眼不明白的詢問道。
“我,我看見夫人的馬車在門口——”
“什麼?”
梁牧隻覺後背一涼,急忙將簾攏挑開一道縫隙,偷眼朝瓔珞的門前觀望:隻見一輛裝飾精美華麗的馬車正停在離自己馬車隻有幾十步之遙的地方,車廂上有他最熟悉不過的花紋——那是梁牧的母親、梁氏三夫人最喜歡的牡丹圖案!
梁牧的頭一下子暈了!
母親怎麼會來到瓔珞的住處?她是不是……
梁牧倒不懼怕母親,隻是一想起自己和瓔珞的關係本來很隱秘,如今卻被母親撞破,多少有些尷尬不安,也不知該如何解釋,竟坐在馬車之上愣住了。
仆人見梁牧不說話,以為梁牧不敢再往前走,便想調轉馬頭回府。誰知這時候府門中忽然走出一個大丫鬟來,巧巧的看到了梁牧的馬車。
那丫鬟也不過十七八歲年紀,生得長條身形,鵝蛋臉,柳眉鳳眼,一頭烏黑的長發梳在腦後,壓鬢的是一朵珍珠盤繞的珠花,看上去清爽俏麗,很是幹練。
仆人吐了吐舌頭,暗說“不好”!
本以為隻有三夫人,沒想到老相爺梁冰的正印夫人也來了!
梁牧也認出那丫鬟是父親的正妻虞氏的貼身丫鬟瑤珍,心情更加緊張——若是單單母親前來,我和瓔珞的事情或許還能瞞得過一時——若是有虞氏夫人在此,我就甭想再找地方躲藏了。
瑤珍看見梁牧的馬車要走,急忙往前追了幾步,道:“大公子慢走!夫人和三夫人都在府中,是夫人要我出門望一望大爺,看看您來了沒有。既然大公子已經來了,就隨奴婢去見兩位夫人吧!”
言下之意:您來都來了,還想跑嗎?
梁牧知道自己是躲不過這場責難了,隻好硬著頭皮下了馬車,跟瑤珍進了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