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七寶瓔珞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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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梁牧就後悔了,他看出瓔珞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神情大變。
是呀!若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自己往無底深淵裏跳呢?梁牧急忙拱手道:“瓔珞,休怪我言語唐突。我是不忍看你在那樣的地方再多待一天,才口不擇言的,並無輕侮之意。你不肯贖身,是不是南風院中,有你什麼未了心願?”
瓔珞略緩了緩心神,道:“心願倒有一個,隻是瓔珞不能明言!”
“為何不能明言?”
梁牧抓住瓔珞雙手,道:“若是你還埋怨我不該那樣說話,就打我幾下,可千萬不要因為這句無心之語記恨在心,生我的氣啊!”
瓔珞聽他說得懇切,心中猶豫道:我與他初次相識,便有一見如故之感,他能說出要替我贖身的話,也足見對我並非虛情假意。可他如果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知道我委身南風院的原因,他還會如此真心待我嗎?再者,無論是在江湖,還是在朝廷,梁牧這兩個字都是聲名顯赫的,他理應紫袍金帶,娶一位年貌相當的佳人為妻,怎能一生與我這等身世坎坷、名聲已毀的人相伴?還有一則,玉虛宮與淩霄穀素來都是仇敵,我的父親又怎能容他與我不清不楚?
可是話已至此,又不能置之不理!
瓔珞甚至開始後悔,昨天為什麼那樣匆忙就答應了和梁牧相約,為什麼當時就不把這些該想的事情都想清楚?
梁牧見瓔珞許久不開口,心中越發生疑,不禁急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經與人訂了盟約,才如此推脫於我?”
“不是!養坤,你怎麼會這麼想?我若早已與人相約,何苦又來與你糾纏不清?瓔珞雖然是南風院的頭牌,與那些慕名而來的恩客也多有往來,可是能與之傾心相交的,隻有養坤一個!”
“那又有何未了心願?瓔珞,你若信我是真心對你的話,不如將那心願說出來,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完成!待心願完成,你便可以隨我安安穩穩的逍遙一生,豈不是好?”
梁牧領著瓔珞來到書房窗前,指著窗外的滿園秋色道:“到時候,無論這裏的景色如何變化,我都隻伴著你一起吟賞,就算是我們白發蒼蒼,我也要像今天一樣,共你笑看風月!”
“養坤!”
瓔珞感動萬分,輕聲道:“隻有你會對我這麼好!”
“那還不告訴為夫,還有什麼未了心願?”
梁牧擁著瓔珞坐到窗下的矮踏上,挑開遮蓋著瓔珞麵頰的一束碎發,笑道:“有為夫為你做主,就算是再難辦的事情,為夫也要竭盡全力!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養坤,不是我不願對你實說,實在是這件事牽扯到我身家性命,又恐連累於你,所以——”
“你還沒有說,又怎知會連累我?”
瓔珞見梁牧一臉至誠,苦苦詢問,再要隱瞞真會拂了他一片心意,隻好道:“其實,我投在南風院中,是為了尋找一件東西!
“你也看得出,我並非此地人士,我家世代居住在昆侖山下,是以采玉為生的采玉人。從我曾祖父開始,倒也積攢下一些家底,雖談不上富可敵國,但在我家鄉一帶,也稱得上名門望族了!到了我父親這一輩,又和當地另一戶望族聯姻,家境更是富足。
“我的外公外婆一共有四個兒子,卻隻有我母親一個女兒,所以對我母親十分疼愛,我父母成親之時,我母親的嫁妝自然也十分豐厚。就在我母親出嫁之前,我外婆還特意為她打造了一副瓔珞圈。這副瓔珞圈鑲滿佛教七寶,其中尤以瓔珞為最,故名七寶瓔珞圈!我母親對這副瓔珞圈格外珍愛,所以日夜佩戴。誰知,她和我爹爹成親不過四五年的光景,就在生我的時候難產而亡了!
“我的父親為了紀念母親,便將瓔珞圈戴在了我的身上,還為我起了個小字‘瓔珞’,在我心目中,瓔珞圈便是母親的象征。可是,就在一年前——”
瓔珞說到這裏停住了話,終於要說到最難以啟齒的那段回憶了。他不安的瞥了一眼坐在身旁靜靜聆聽的梁牧,心中思量數次還是撒了謊:“有一群強盜趁夜闖進我家,不僅殺死了我全家,還將我家中財物搶劫一空。他們中為首的那個強盜,從我的臥室中搶走了七寶瓔珞圈!”
梁牧緊張的握住瓔珞的手:“那你呢?你當時在哪裏?你沒有受傷吧?”
“我——我當日去了外婆家為舅父祝壽,次日才回——是官府的差人把我找回去的。當時全家二十餘口,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可惡!若是被我抓到那群強盜,一定把他們各個淩遲處死,為你全家報仇!那——你這一年間,可曾查訪到那些強盜的蹤跡?”
“我隻知道為首的那個強盜他……喜好男風……”
“所以你就投在幽州城最有名的南風樓,想引他上鉤?可是你怎麼知道他在幽州城?”
“我,我去求了玉虛宮的皇甫安時,是他用昆侖令調集天下的玉虛宮弟子,最近才查到那惡賊的下落!”
“你竟然和玉虛宮門下相識?”
梁牧聞聽此言,頓時變得心事重重起來,他起身在房中踱了幾步,道:“除了皇甫安時,你還和玉虛宮門下其他人有來往嗎?”
“我隻認識他一個人。養坤,你怎麼了?”
“瓔珞,你從未行走過江湖,自然不知道江湖的底細。如今你既然以實情相告,我也不好再對你隱瞞什麼。我是玉虛宮的死對頭,崆峒山淩霄穀主的弟子!我師尊有一條死規矩,就是淩霄穀門下弟子決不許和玉虛宮門人有任何瓜葛!否則,他必會清理門戶。我就怕你與玉虛宮弟子有過深的交往,你我豈不——”
“那,若是我真與玉虛宮交情匪淺的話,又會怎樣?”
“我……我不知道……”
梁牧憂心忡忡的自語道:“我隻記得,當年五師兄就是因為私通玉虛宮的弟子,被師尊逐出師門的!”
“隻是逐出師門那麼簡單?”
從梁牧提起這樁往事時不寒而栗的表情,瓔珞便能猜出他沒有說出全部恐懼的原因。
“師尊他……”
梁牧沉痛的閉上眼睛,“師尊他不僅弄瞎了師兄的雙眼,還弄啞了他的嗓子,割去了他的雙耳、雙手和雙足……最可怕的是,他還在師兄的傷口上抹了蜂蜜,然後,把他扔到了蟻穴邊上……”
梁牧說到這裏,渾身發冷,再也說不下去了,大顆大顆的汗珠伴著痛苦的淚水滾落而下。
瓔珞連忙抱住他的肩膀,柔聲道:“養坤,別說了,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
梁牧伏在瓔珞懷中,哽咽難耐,語無倫次的絮叨道:“那時我初入師門,才不過十幾歲年紀,從沒見過這麼殘忍的對待一個人,而那個人,還曾經是師尊最器重的弟子!因為這件事,我接連發燒了十幾天,就是現在,一看到……”
他的聲音頓了頓,抓住瓔珞的手道:“一看到或者聽到‘玉虛宮’三個字,還膽戰心驚得厲害!瓔珞,我最怕的不是師尊的懲罰,而是連累你受盡折磨!”
“養坤,我若怕了,今日就不會到你的家中來!”在說出這句話之前,瓔珞便以打定主意,絕不能因為自己的身份,給梁牧招惹任何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