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幾回魂夢歸(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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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八仙過海”的瑪瑙影壁,幾個人就來到皇甫安時的院落之中,隻見左右廊下各有三間廂房,天井的巨大青瓷魚缸裏,放養著幾尾燦爛的錦鯉,迎麵就是三間正房,正房之側,又各有兩間耳房。
那正房修得軒敞開闊,中間的花廳門首,又有一副對聯,上聯是:不論風雨,急症人可破門而入;下聯是:勿談寒暑,怪病者能妙手回春。看到此處,陸非方明白為什麼瓔珞要在大門外問他們那幾句話了,瓔珞是了解皇甫先生的行醫之道,所以才敢說,這個病人,他一定能治!
花廳大敞著房門,瓔珞也不叫人招呼,輕車熟路的領著陸非和秦玉軒就進了花廳,原來這花廳便是皇甫安時平日看病的地方,廳上懸著一塊匾額,寫道是:杏林聖手。下麵設有一張香案,上麵供奉著黃帝的排位,東麵牆下一溜三張椅子,西麵牆下單設一桌二椅,桌上放著手枕,想必平日皇甫安時便是坐在這裏為病人診治病症的。
陸非正在四下打量,卻見東麵房間門口珠簾一挑,走出兩個小廝來,那穿青的小廝正是方才給他們開門的,他身旁跟著一個穿月白袍子的小廝。穿青的小廝一見陸非和秦玉軒跟著瓔珞進了屋中,臉上老大的不高興,插起腰來嚷道:“你們兩個好生無理,竟然不聽我家先生好言相勸,一意孤行,待我回稟先生,狠狠教訓你們一頓才是!”
瓔珞見他聲色俱厲,忙賠笑道:“雲小哥,快熄了火氣,是我帶這兩位公子進來的,皇甫先生若是怪罪,隻責怪我就是了!”
“不是我不給瓔珞公子麵子,實在是我家先生有言在先,不許他們兩位進門!如今他們進來了,先生定要生氣的!”
“皇甫先生懸壺濟世,素來不分貧富貴賤,為何今日偏偏為難這兩位公子?”
“我家先生說,世上沒有包治百病的神醫,這兩位公子的病人,他也是束手無策!”
“先生未見病人,何出此言?”
秦玉軒見瓔珞麵露難色,忙接過小廝的話問道。
“先生治病,又不是我治病,我隻傳話而已!”
小廝聲音洪亮,毫不懼怕秦玉軒的質問!
秦玉軒聽他說得輕巧,心中很是不爽,冷笑道:“既然你家先生沒有包治百病的本事,還在這裏開什麼醫館?又掛什麼‘杏林聖手’的匾額唬人?倒不如讓我來砸了你這招牌,也省的將來還有人上你皇甫醫館的當!”
說罷縱身一躍,就要去取匾額!
陸非知道他是想用“激將法”將皇甫安時引出來,也不阻攔,隻抱臂在旁作壁上觀。
那兩個小廝豈容秦玉軒在自家門前撒野,迎著秦玉軒一左一右夾擊而來,秦玉軒卻也沒有把兩人放在眼裏,雙拳齊出,敵住四手,步步緊逼,一副非要把那匾額摘下來不可的架勢。
他三人一動起手來,可嚇壞了瓔珞公子。
他原是好意帶陸非和秦玉軒進門,不料卻惹出這場爭鬥,心中很是驚慌,忙來到陸非身邊,悄聲道:“公子,快別讓你的朋友和皇甫先生的家人動武了,若是惹惱了皇甫先生,你們朋友的病豈不是更加難治?”
“瓔珞公子,你不知道,我們先前已經懇求過皇甫先生的家人讓我們進門了,可皇甫先生隻是不見!我們若是連他的麵也見不到,又如何請他看病?”
說話間,秦玉軒已經和兩個小廝過了二十餘招。
秦玉軒根本無意傷害兩人,所以並未使出十分功力,不想兩個小廝卻出手狠毒,勢必要將他趕出醫館!
秦玉軒沒想到兩個小廝年紀雖小,招式卻狠,一不留神,竟然被青衣小廝一拳擊中左肩,肩膀頓時一陣劇痛,招式變緩,陸非一見不妙,趕緊趨身上前,擋住青衣小廝的進攻,急迫之間,竟使出了一招“跆拳道”中的“右前踢衝拳”,一拳正中青衣小廝的麵門,把青衣小廝狠狠撂倒在地。
陸非也有點吃驚,他沒想到自己居然一下子就把青衣小廝打倒了,這可和他原來隻是希望攔住青衣小廝的想法大相徑庭!
他正發愣之際,忽聽秦玉軒喊道:“小心!”
隻覺眼前一花,陸非還沒看清是什麼東西朝自己飛過來,就被秦玉軒一把拉到了身後,再轉臉看去,卻見一方絹帕已經直直插入了身後的窗欞之中。
陸非和秦玉軒都禁不住冒了一身冷汗——能運用內力把一方柔軟的絹帕變成傷人的武器——那人的武功該有多高啊!
眾人正在駭然,隻聽門外有人高聲道:“是誰在我家先生麵前撒野?”
隨著話音,一個白衣少年攙扶著一位四十開外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那中年男子亦是一身白衣,麵潤如玉,唇薄如刃。一雙眼睛裏,宛如有兩道電光般,直射到陸非和秦玉軒臉上。
“皇甫先生。”
瓔珞起身飄飄下拜,“瓔珞莽撞,請皇甫先生恕罪。”
皇甫安時一看到瓔珞,眼中的光芒頓時柔和不少,輕揮了揮手,示意瓔珞不必多禮。
白衣少年盯著陸非和秦玉軒道:“先生問,剛才是誰用高句麗的功夫傷了我家仆人?”
秦玉軒看看陸非,正要冒名應承,陸非卻搶前一步,施禮道:“正是在下魯莽,隻因求醫心切,還望先生見諒!”
皇甫安時坐到西麵牆下的桌邊,仔細打量了陸非一番,用手指敲了一下桌角,白衣少年見狀,心領神會道:“先生的意思是,瓔珞公子留下,兩位請回!”
陸非知道,皇甫安時此次出現,也許是自己搭救行遠的最後一個機會,想到如果自己就這麼被趕出醫館,行遠的生死便沒了定數,陸非將心一橫,上前幾步,雙膝跪倒在皇甫安時的腳前,俯身拜道:“若是皇甫先生不答應搭救在下的朋友,在下甘願跪死在先生麵前!”
皇甫安時搖著頭,伸出右手食指,當空寫了兩個字:“不行!”
“要是連先生也救不得,天下還有誰能救我的朋友?”
陸非看皇甫安時寫罷,心有不甘,道:“在下也不說那些花言巧語,隻請先生明言,要我怎樣才能出手搭救我的朋友?”
皇甫安時歎了口氣,抄起手邊的筆墨,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命白衣少年交給陸非。
陸非看時,隻見上麵寫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先生,這是何意?請先生明示在下,若是無可辯駁,在下絕不強求!”
皇甫安時見陸非執意糾纏,十分不悅,拂袖而起,陸非恐怕他轉身離去,趕忙伸手揪住他的袍袖,哀求道:“先生不能見死不救呀!”
白衣少年見皇甫安時麵露慍怒之色,忙扯開陸非的手,對陸非道:“公子也不必再求了,還是先回去問問行遠,去年花朝節的時候,都幹了些什麼吧!”
說罷,也不等陸非再求,扶著皇甫安時就走出了房間,陸非還要再追,白衣少年回身攔住他道:“公子,別再白費力氣了!我家先生是不會去救行遠的,而且,從今天開始,我家先生就要閉關煉丹,需七七四十九日,丹藥方可煉成,這期間,先生是不會再出關半步的!公子請回吧!”
少年說著,輕輕推了陸非一把,竟然把陸非推倒在地,秦玉軒趕忙上前扶起陸非,悄聲對他說道:“殿下,我有話同你商議!”
說罷,便將陸非拉到了天井下,回頭看了一眼,從這裏正好能看到獨坐在花廳中的瓔珞。
“殿下,我們可以試試問一問瓔珞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