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不白嫌棄的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南商：“二師兄，我有話跟你說，趕時間，下來好嗎。”
    南商死死抱著不撒手，狂搖頭：“就這麼說。”
    “這樣不能說，乖，撒手。”夏不白換了一種哄小狗的語氣。
    南商仍然狂搖頭。
    夏不白撓了撓頭，一巴掌暴力的把南商摁在地上，麵帶微笑：“聽！我！說！”
    南商在他麵前乖乖盤腿坐好，揉了揉磕疼的鼻子，豎起耳朵聽。
    夏不白點頭，也在他麵前坐下：“好，現在聽我說。”
    南商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夏不白現在被魔教劫走了，不應該隨便出現在這裏，開口欲問：“不白你怎麼唔唔唔……”
    夏不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南商的嘴：“二師兄，我現在趕時間，我隻能把我知道的快速和你說，沒有時間你問我答，明白嗎？”
    南商點頭示意明白。
    夏不白又道：“我放開手後你就不要再問了，等我說完看有沒有時間再說。”
    南商點頭。
    夏不白鬆開手，道：“我不知道他們下一個要攻打哪個門派，現在兩大門派所有俘虜都吃好喝好沒有任何問題，我在魔教待的也很好，和在自己家沒有區別。他們的目的似乎就是找出安越下落，魔教想盡可能和平解決這個問題，並不想引起人員傷亡，從這一出發點來看他們並不想挑起戰事。上次神醫穀的屠門事件也並非他們所願，具體原因我還不知道。所以正道大可以放心，除了上次或許是作為威脅的神醫穀，應該不會再有人員傷亡。”
    夏不白一口氣說完一長串，深吸了一口氣，沒給南商插話的時間，轉變動作向南商跪了下來，頭重重的磕在地上：“我今日到來重點為一事，”他說，“請你務必，務必不要在最後殺了大師兄，他沒做錯什麼。”
    南商伸手要把夏不白扶起的動作頓了頓，聲音中帶了些許怒氣：“你的意思是，他背叛師門正道還有隱情？”
    夏不白沒有起身，也沒有回答。
    南商手上多加了點勁，勸道：“如果說他不過是普通魔修，那他自然毫無過錯，但他現在背叛了正道，意義就不一樣了，何況……”何況我也不會殺他，他不殺我就不錯了，我怎麼可能殺他！
    夏不白打斷南商的話：“不，大師兄他不算背叛！他……”話說到一半，似無話可說般停頓，夏不白麵有躊躇。
    “他怎麼？”南商問，“不白，這是我和你大師兄之間的事，我知道你不想看著同門相殘，但有些事你還不太懂。你大師兄他傷了昭城，已經當眾宣布和正道斷絕關係，他既已斷情，我們何須記掛往日？”
    令南商驚訝的是，他已經用了極致的力氣，夏不白仍然紋絲不動。
    夏不白這才去了幾天，修為和體魄就已經可以抵過他了嗎？
    夏不白頭挨在地上搖頭，聲音中帶了些許哭腔：“二師兄，你會明白的，你終有一天會明白的，請你相信我，請你務必，務必相信我。”
    南商的心抖了抖：“為什麼？你怎麼知道的？”
    夏不白置若未聞：“魔教不意味著壞，正道也不意味著好，所有人都覺得自己這一派是最好的，可是本質上所有人都是人，沒有區別。”
    南商道：“這我早就知道，這不是重點。”是，哪一邊是主角，哪一邊是反派，南商分的清清楚楚。夏不白，這些話你應該和楚淩雲說，我應該求他放過我，而不是求我放過他。你從根本上想錯了，我從來就是個配角而已，還是一個蠻難當的配角角色。
    夏不白執著的跪著：“我明白，今日不會得到答複，但我求求你，求求你二師兄，給大師兄一個解釋的機會。”
    南商想說他並沒有動過殺心，也想說他才是最後直麵死亡的那一個，但鬼使神差的說出來的話卻違背本心，他感覺自己聲音幹啞：“不白，你這樣一昧給他們求情，我會懷疑你是探子。”
    夏不白並沒動作，悶聲道：“是這樣嗎，二師兄？”他的聲音帶著些許努力想要平穩卻還是難以消失的顫抖，手指摳在地上，指尖都因用力而發白。
    他在痛苦，夏不白為什麼要痛苦？
    南商才看清夏不白身上裝扮。象牙白的長衫上寥寥數筆勾勒出小橋流水、墨色人家，是他從未見過的一身衣裝。再細致端詳夏不白眉眼，竟然和平時有些許區別，似乎是長開了些。
    這才不過一段時間不見，自己就快要認不出他了。
    南商忽然感覺自己的胸口好似被什麼捏住，撕裂心肺般的疼痛、欲語還休的堵漲、一團亂麻的急躁、隱約的不安甚至還有依稀的愧疚，一齊湧上心頭，苦澀感堆積在喉嚨口，堵住所有解釋之語。
    夏不白抬頭，眼中淚光點點，語氣中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和痛苦：“我要走了，不要把我來過的事告訴師父。”說著，從窗戶竄出，身形靈活的好像一隻貓。
    “再見，二師兄。”
    南商似乎聽見他輕聲說了這麼一句，卻不確定，如同之前楚淩雲的道歉一樣模模糊糊，好似遊走雲端。南商追去看時，他人已經無影無蹤。
    南商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卻又不知為什麼，眼眶忽然酸澀，淚腺難以控製，他眨了眨眼睛，卻又流不出眼淚。
    這整件事都太莫名其妙，無論人還是事，都過於莫名其妙了。南商最近似乎一直沉浸在各種各樣的莫名其妙事件當中，好像鬼上身一樣邪乎。
    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