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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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掛著石膏的喬辰坐在沙發上,看著拄著拐杖的陳虎送過來的一個U盤,眼中閃著駭人的光。
“所以說,這東西其實是喬申趁亂拿了,然後故意推到我頭上?”
陳虎點點頭。
這些事情,都是他的父親陳忠告訴自己的。喬申拿了喬寅販毒的證據,但是全推到了袁華和喬辰頭上。
喬辰把玩著手裏的U盤,說:“他們兩個什麼時候鬧到這種地步了,我記得,這倆人哥倆好著呢。是我跟不上潮流了?”
陳虎說:“我爹說,這半年多,二爺著重培養寅少,但是老爺倚重申少,寅少似乎怨言挺多的。”
喬辰琢磨了琢磨,摸著下巴說:“喬申確實比喬寅穩重。要是我,也選喬申。”
“喬少,這個U盤怎麼辦?”
“備份一份兒,給李隊送去。MD,都算到老子頭上了,就別怪我大義滅親了。”
路修遠說:“他打算對你動手那天開始,就不是你兄弟了。”
陳虎也點點頭。喬少的這兩個兄弟,跟他一直不和,以前礙著喬少的勢力和兄弟的名義,三個人麵子上也湊合過得去。隻是顯然,這次寅少確實過分了。
李楊收到喬辰送來的拜年禮物的時候,心情是十分激動的。有了喬辰的禮物,他們的案件可以說有了飛的進展。這份證據裏,除了關於喬寅的材料,還有不少白天賜的底細。同時也跟袁華的部分證詞相互呼應,徹底牽出了一條以白天賜為首的S市販毒網絡。
在掌握了一條重要消息後,李楊開始緊張的部署,仔仔細細的研究每個步驟,力求做到人贓俱獲。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很快就到了臘月二十九。辰光地產已經提前休息了,路修遠也采辦了年貨,這天他正在打掃著屋子,把這一年來積攢的灰塵與晦氣全部清掃幹淨,迎接嶄新的一年。
用過晚飯,路修遠給喬辰的手臂上套上保鮮膜和塑料袋,扶著喬辰進了浴室,替喬辰悉心的清洗著。洗完澡,路修遠擦著頭發進了臥室,隻見喬辰靠在床頭,掀開了被子,曖昧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此時,李楊穿著防彈背心正窩在一座矮牆後麵。牆的那邊,白天賜正和喬寅私下接觸。
不得不說,這兩個人膽子真的很大。在這個大年根下,竟然還做毒品交易。估計他倆都覺得,這個時候警察也都休息了吧。李楊撇撇嘴,覺得自己這個時候還不能回家,都是被這倆人鬧的,一時間把兩個人徹底抓住的決心更大了。
就在他們兩個銀貨兩訖的一瞬間,李楊一個手勢,持槍的特警傾巢而出,把整個場地包圍了。
“嘭!”
一聲槍聲響起,抱著箱子逃竄的喬寅被李楊一槍打到了腿上,他爬倒在地,手中的箱子被摔開,裏麵的白粉和彩色藥丸散落了一地。
手銬清脆的一響,鎖住了喬寅,白天賜已經被另一隊人壓進了守衛森嚴的警車。李楊把槍插回槍套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啐了一口。
“收隊!”
大年三十,李楊從飯店點了一條鬆鼠鱖魚,給喬辰的年飯添菜。喬辰從S市最好的酒店定了外賣,送到了公安局,給所有加班的刑警送去了慰問。
警民一家親,多美好的場麵。
路修遠問喬辰:“喬寅這就解決了?”
喬辰點點頭,“白天賜也一並解決了,沒想到這麼快。”
路修遠靠在喬辰懷裏縮了縮,細細想來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白天賜就這樣倒了。思索著這一切,路修遠想到了喬鎮東。他確定喬鎮東肯定出手了,從陳虎能夠拿到那裝著白天賜販毒證據的U盤這件事上就能知道。隻是,路修遠沒有想到,喬鎮東一下手,就會這樣的狠。難道是因為,他們威脅到了喬辰的生命麼?
“喬辰,有沒有想看看你父親?”
喬辰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過了良久,路修遠說:“算了,你當我沒說過這話。”
喬辰歎了一口氣,說:“他把我趕出來的,我才不會這麼容易的就回去。不過……唉……”
路修遠看著喬辰,悶聲說:“其實,他也不容易。”
喬辰揉了揉路修遠,說:“嗯,看在這次他幫忙的份上,他要是請我,我就回去。”
路修遠輕笑了一下,知道喬辰這麼說,其實就是不怎麼怨念他父親了。
“你知道他幫忙了?”
喬辰哼了一聲,說:“虎子能拿回來那U盤,要是沒老頭子出手才怪,隻是到底是老頭子自己搞的,還是真的是喬申弄來的,就不知道了。”
路修遠眨了眨眼睛,想著這裏麵似乎有些複雜,但是他不想去想了,索性不說話了,安心的靠在喬辰懷裏,享受著難得的寧靜。
大年初一,喬家本家,喬鎮南坐在書房,看著喬鎮東仔細的研究的眼前的棋局,不停的歎著氣。
“老二,靜心。”
“我兒子都進去了,我怎麼靜心?”
“當初咱們立誓不碰毒品,如今寅小子壞了規矩,被抓進去也是他咎由自取。老二,你不去找律師,跟我這兒坐著有什麼用。”
“大哥,你就不能說點兒別的?”
喬鎮東放下手中的棋子,看了看喬鎮南,說:“我還能說什麼?販毒、持槍襲警、買凶殺人,樁樁件件證據確鑿,我在蔣局那兒僅存的一點兒顏麵都讓他給丟光了。這麼多年了,寅小子做事情張揚跋扈,多少人盯著他呢?倒是申小子,穩重妥當的多,這事兒要不是他兜著,寅小子早就進去了。”
喬鎮南唉聲歎氣,這個時候喬申敲門進來。
“大伯,爸。”喬申微微欠身,說:“查清楚了,袁華逃跑的時候,確實從大哥那邊拿了那東西,但是是白天賜手下的內鬼告訴警方這次的信兒的。袁華現在不知所蹤,他肯定是被警方控製住了。”
“操!白天賜!自己人收拾不幹淨,還坑我兒子!”
喬鎮東繼續看著棋盤,琢磨著怎麼下。
“得了,也查清楚了,你就踏實下來該報仇報仇,該抱怨抱怨吧。”
喬鎮南氣勢洶洶的離開了喬鎮東的書房,喬鎮東想了想,移動了一個棋子,算是想通了怎麼破路修遠那局棋的路數。
喬申看了看喬鎮東,說:“大伯,聽說政府要動白天賜的那片地?”
喬鎮東抬頭看了喬申一眼,又繼續盯著棋局。
“還有這種消息?我倒是不知道。”
喬申低了眉眼,說:“跟人合夥搞了個地產公司,知道點兒消息。”
喬鎮東收起棋子,坐到椅子上打量了喬申一番,說:“白天賜的地盤挨著黨宏的,你要是想要,就自己琢磨去吧。我老了,想不了那麼多。你父親因為你大哥的事兒糊塗著,以後會裏的事情,幫你父親多擔著點兒。”
“是。”
喬申手掌輕握,他知道在喬鎮東這裏,隻是一句不輕不重的話,但是卻意味著,整個堂會以後都會是自己了。
等喬申離開,喬鎮東對陳忠說:“老陳,你說申小子這份兒心思,是不是太重了?”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隻知道這兄弟如手足。”
喬鎮東歎到:“是啊……兄弟如手足。可是有些人,就喜歡做這種自斷手足的事兒。罷了,這年過的,沒意思。你去找路修遠來。”
“是。”
想了想,喬鎮東又說:“如果喬辰不放心,就讓他一塊兒跟來。”
年初一,誰都沒事做。
蔣老頭找上喬辰和路修遠加上陳虎一起打麻將,正戰到興頭上,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動作。
路修遠起身去開門,看到了門口的陳忠。
“呃?忠叔,請進。”
聽見是陳忠,陳虎拄著拐從裏屋出來,喬辰也探出了一個腦袋。
“爹,你怎麼來了?”
陳忠站在玄關,對路修遠說:“喬爺要見路先生。”
喬辰皺了眉頭,一把拉過路修遠說:“不行。回去告訴老頭子,修遠不去。”
“喬爺說,辰少要是不放心,可以一起跟著。”
“我才不見那死老頭子!”
這時候蔣老頭從屋裏出來了,見著陳忠先是一樂,然後說:“呦嗬,你都這麼老了。小喬要見路小子啊,正好我也好久沒見他了,帶我一個。”
喬辰無奈的說:“蔣大爺,您添什麼亂!”
“臭小子,怎麼說話呢。走走,快去快回。”
說著,蔣老頭就推著陳忠和路修遠往外走,喬辰拉著路修遠,被帶著也出了門,陳虎拄著拐杖在後麵跟著。
陳忠發動了車子,看著坐在副駕駛的老蔣局長和後排的三個人,心裏有些無奈。但他還是盡職的發動了車子,回到了喬家本家。
書房的門被推開的時候,喬鎮東正在躺椅上閉目養神。他以為路修遠來了,也沒有起身。倒是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讓他驚的睜開了眼。
“誒呦,小喬,你這地方真不錯!”
喬鎮東連忙從躺椅上起身,快步走到蔣老頭身邊。
“老蔣局,您怎麼大駕光臨?”
“嗨,這不是正跟你那三個小子打牌呢,就一塊兒湊熱鬧了。我也給你拜個年。”
“快別,應該是我給您拜年。”
“得了得了,客氣什麼。”蔣老頭在喬鎮東的書房轉了一圈,問:“你這兒有麻將麼?”
“有,有。”
“那好,趕緊著,叫上你那個小子和小忠,咱們一塊兒來幾圈。”
喬鎮東帶著蔣老頭去了遊戲室,叫了陳忠和喬辰作陪,陪著蔣老頭又打起了麻將。
路修遠不跟他們湊熱鬧,跟著陳虎在一邊的台球桌上打著台球。
牌桌從喬辰家換到了喬家,蔣老頭一樣打的開心,連著贏了兩局。可是蔣老頭開心,他指著陳忠和喬辰說到:“誒,你們這真本事呢,都給我拿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看了那麼多年賭場,現在就這麼糊弄我?”
喬辰連忙擺手:“蔣大爺,您別這麼說……”
喬鎮東皺眉嗬斥到:“怎麼說話呢,叫爺爺。”
喬辰看都不看喬鎮東一眼,自顧自的碼著牌說:“我又不是你兒子,愛怎麼叫關你什麼事兒。”
“嗬嗬嗬……”
蔣老頭笑而不語。
這時候,一個小弟進來傳話,說喬申來了。
喬鎮東點點頭,讓喬申到了遊戲室。
這是路修遠第一次見到喬申。這個人,不同於喬辰的威猛俊朗,身材偏瘦,但是那雙眼睛卻帶著掠奪的光。喬申也是第一次正式見到路修遠,傳聞中喬辰養著的那個男人,是個魅惑的娘娘腔。但是看到路修遠,他發現傳聞是多麼的不可靠。路修遠帶著文雅的氣質,絕對不娘,他帥氣英俊,絕對沒有魅惑的氣息。反而是那種一身男人的正氣,十分吸引人。
喬申看見牌桌上有一個陌生的老頭和喬辰,把本想彙報給喬鎮東的事情咽了回去。
“喬申,這位是蔣爺。論輩分,你叫他爺爺。”
“蔣爺爺。”
喬申聽話的叫了一聲,蔣老頭悄悄瞥了喬辰一眼,笑著應了。
喬辰輕哼一聲,說:“蔣大爺,快點兒出牌。我這兒等的黃花菜都涼了。”
喬申的嘴角抽了抽,已經不理解這裏麵的輩分了。
喬鎮東沒好氣兒的瞪了喬辰一眼,對喬申說到:“申小子,你陪路先生打會兒台球,我看小虎子那腿都撐不住了。”
喬申點點頭,從陳虎手中接過了球杆。
喬申清理了球杆,看看台麵,標準的執杆,用力撞擊白球,其他球四散開去,一隻全色球落袋。喬申起身看了路修遠一眼,圍著球桌轉了半圈,繼續起杆。路修遠看著台麵上的全色球一個接一個的落入袋中,臉上沒有一丁點的表情,而是靠到了一邊的牆上,稍作休息。就在喬申瞄準最後一個全色球的時候,他的著力點稍稍有些偏差,球在袋口撞了兩下,沒有入袋。路修遠從邊上站直身子,對著喬申微微一笑,執杆上場。如果說,路修遠前麵幾個球打的中規中矩,穩穩當當,那麼隨著台麵的清空,後麵兩個球,路修遠已經開始有些賣弄技巧的意思了。那當台麵上隻剩下黑色8號球的時候,喬申的臉色已經很嚴肅了。8號球貼著袋口,而白球的位置並不理想,他看看路修遠,覺得這個球他肯定是打不進去了。路修遠瞥了喬申一眼,嘴角勾起一個迷人的微笑,抬起球杆,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撞擊了白球。隻見白球更是以一種十分詭異的軌跡,劃出一道弧線撞上了8號球。黑球落袋,路修遠勝。
喬申放下球杆,拍了拍手。
這個路修遠,真是讓人出乎意料。
“申少承讓了。”
“路先生的技巧很好,以前練過?”
“在京城的時候喜歡玩兩把罷了,純屬興趣。”
喬申點點頭,走到了喬鎮東身邊,俯身在他的耳畔說了兩句。喬鎮東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沒有說什麼,隻是點點頭。
“大伯,我先回去,吩咐廚房晚飯多備點兒?”
“不用,就蔣爺跟我兩個人的就夠了。”
喬鎮東言語中沒有留喬辰和路修遠的意思,喬申心裏壓著的氣消減了幾分。喬鎮東給了陳忠一個眼色,陳忠起身說:“申少,我送你吧。路先生麻煩你替我一把。”
路修遠點頭接替了陳忠的位置。
出了遊戲室,喬申走在陳忠身前半步,到了門口,他突然停下猶豫了一下,問:“忠叔,辰哥回來這是大伯的意思?”
“不是,蔣爺來串門,死活要辰少陪著來打牌。喬爺敬重蔣爺,不得已。唉……剛他們還在牌桌上吵了一架。”
“忠叔勸著點兒大伯,畢竟辰哥是大伯的親兒子,沒隔夜仇的。”
陳忠歎了口氣說:“唉,喬爺和辰少的脾氣一樣一樣的,誰也不肯退一步。您也看見了,喬爺不喜歡路先生。這事兒,我看沒的談。”
喬申想了想,剛剛陳忠叫路修遠替自己的時候,喬鎮東的臉上確實帶著厭煩與敷衍。他眉頭微皺一下,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喬申再來的時候,看見喬鎮東的臉色一點兒都不好,拉著陳忠問了兩句,這才知道他走後,喬鎮東和喬辰當著蔣爺的麵又吵起來了,喬辰掀了牌桌帶著路修遠走了,連帶著蔣爺都沒有留下吃飯。喬申嘴上安慰了兩句,心卻是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