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3章 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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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玉石俱焚
“把他捆起來,用水澆醒。”渾遒是襲月國的右將軍,屢次和風雷軍交手,無一例外都戰敗了,因此對鬱灝然十分忌憚,即便他已經被擒,仍然擔心他會逃脫。
冰冷刺骨的河水澆在身上,鬱灝然睜開了眼睛,立刻認出了眼前的老相識,輕蔑地笑道,“也隻有這種時候才有你逞能的機會。”
渾遒上前捏住他的臉,“你給老子聽著,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我承認,你會用兵,武功高,但那又如何,還不是被老子給生擒了。”
“呸,要不是曜辰出了內奸,哪容你來逞威風。今日鬱某既然被擒,請賜我一死。”與其受辱,不如一死了之。
“哈哈哈,不錯,要不是有你們曜辰的人做內應,還真奈何不了你。你難倒不想知道是誰在背後出賣了你嗎?你要死了,這就成為一個永遠的秘密了。”渾遒抹了把臉上的絡腮胡。
這話正中鬱灝然的要害,即便死,他也要死個明白,“請講。”
“等到了襲月大都,自有人會告訴你。”渾遒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來人,將他栓在馬尾巴後麵,押回大都。”在戰場上被鬱灝然完爆了無數回,今天他一定要借此機會報複一番。
駿馬向北飛馳,鬱灝然身子被捆得結結實實,隻有雙腿還能自由奔跑,凜冽的寒風吹在濕透的身子上,像刀子刮過麵龐,他不禁打了個寒顫,當即運起內功來,身子這才漸漸轉暖。
如此行了半天,原野上的森林變成了草地,最後連草地都漸漸的稀疏了,大地變得越來越荒涼,雖然太陽當空,卻還是感覺不到一絲溫暖,這兩百裏地跑下來,換了別人,用不著敵人動手,累都累死了。幸好從十幾歲那年,鬱灝然得了一本叫做《龍陽洗髓經》內功秘笈,十多年下來,練就了渾厚的內功,這才能夠在草原上跑了幾百裏地還沒事。
渾遒見他奔走如飛,沒有絲毫疲憊的樣子,存心要讓他難堪,“弟兄們加把勁,過了前麵的瀚海大漠才可以停下來休整。”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戈壁沙漠,北風夾著黃沙,迎麵向馬隊撲來。
“沙塵暴來了,咱們先在這沙丘後麵避一避吧。”渾遒看了看漫無邊際的黃沙,不敢大意。
說話間太陽已經被黃沙遮住,頓時伸手不見五指,好像到了夜裏。
一行人躲在了沙丘之後,點起火把,拿出幹糧大嚼了起來。
“水,給我口水喝。”跑了三百多裏地,鬱灝然的嘴巴裏好像少了一盆火。
渾遒啃了嘴羊腿,哈哈笑道,“來吧,大爺讓你喝個夠。”說著掏出那玩意來,衝鬱灝然尿去。
可他忘了一件事,鬱灝然上身捆了牛皮筋,但雙腳卻是行動自如,就在得意之際,忽然雙眼刺痛,已經被沙子灑了滿眼。
“抓住他,混蛋!”渾遒一屁股坐在地上,拚命揉著眼睛。
一群大漢撲了過去,將鬱灝然摁倒在地。
鬱灝然大喊道,“渾遒,士可殺不可辱,你殺了我吧。”
這句話剛一出口,他便有些後悔了,因為在他可身後,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燕南飛、雄飛,一個個在他耳畔呼喚著,“將軍,你可要為弟兄們報仇呀。”
士兵用水衝洗了好一陣,渾遒才感到雙眼不那麼痛了,“想死,沒那麼容易。”掄起鐵棒砸在鬱灝然的嘴上,“跪下!”
“棹……夢!”鬱灝然滿口牙齒都被打落了,吐字不清,將“做夢”說成了“棹夢”。
渾遒又是一棒擊到。這回鬱灝然有了防備,忽然飛起一腳,踢在他的麵門上。
渾遒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嘶吼道,“給老子抓牢了。”
大漢們再次圍上,將鬱灝然牢牢抱住。
渾遒走上前去,將一根鐵釺用力塞進鬱灝然的嘴巴,“這下,想嚼舌自盡都沒門了。”
這時沙塵暴已過,太陽又重新掛在了天上,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渾遒得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傑作,見鬱灝然不喊痛也不求饒,隻是冷冷的瞪著他,心裏不禁發毛,“上路。”
滿口的牙齒都被打掉了,嘴裏又插了跟鐵釺,鬱灝然連嘴巴都合不攏來,鮮血順著嘴巴流得全身都是,他暗暗發下毒誓,但凡還有命在,一定要殺盡這些害他和風雷軍的賊子們。
茫茫戈壁,北風夾著沙塵直往鬱灝然嘴裏灌,鮮血很快便凝結成了塊,堵在了喉嚨中。
出了瀚海大漠,又行了五十裏地,終於到了襲月國帝都。
鬱灝然早已蓬頭垢麵,給折磨得不成人形,像是一個落魄的叫花子,再也看不出往日威威凜凜的將軍氣派。
馬隊進了一座寬大氣派的大院,屋內走出來一位衣著華貴的男子,那人見了鬱灝然的模樣,責怪道,“右將軍怎麼可以如此對待咱們的客人呢。”
“稟鎮南王,是這小子先動手的。”渾遒指了指自己淤青的額頭。
鬱灝然心道,“不怪渾遒在他麵前恭恭敬敬的,原來是襲月國內權力僅次於皇帝的鎮南王哥舒義,想不到他這麼年輕。不知他讓人千裏迢迢將我帶來此地,究竟想幹什麼?”
“屬下對將軍多有冒犯,還望鬱將軍恕罪。”哥舒義禮貌的朝鬱灝然笑笑,不等他回答,便揮手道,“先帶客人下去洗浴一番,再隨本王同去。”
“他要將我帶去哪裏?”反正已經到了虎狼窩,鬱灝然倒不覺得慌張。
隨從給鬱灝然鬆了綁,他隨即伸手入口,將嘴巴裏的鐵釺撬了出來。
洗漱完畢,仆人端了一大碗肉粥上來,“喝吧,王爺說你嘴巴受了傷,不能吃硬的東西。”
鬱灝然心中坦然,大不了一死,總不能做個餓死鬼吧,說不定路上會有逃走的機會,吃飽了也好攢些力氣。當下端起碗來,一連喝了幾大碗,這才停住。
“本王帶你去見一個人,也是曜辰來的,說不定你們以前還認識。”哥舒義彬彬有禮的笑道。
鬱灝然暗道,“他這唱的是哪一出?難道想勸降不成?那他可瞧錯人了!”
哥舒義也不怕鬱灝然逃走,給了他一匹馬,帶上兩個隨從便上了路。
鬱灝然見他如此有恃無恐,反而不敢貿然行事了。
“鎮南王來了,在下有失遠迎。”
院內傳來的聲音,似乎有些耳熟,鬱灝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曾在哪兒見過這人。
等進了院內,鬱灝然見到那人,頓時怔住,原來是秋楓,元鼎帝的三皇子,如今在襲月國為質。
鬱灝然曾與他見過幾麵,但並沒有什麼交往,此時見到他,還是吃驚不小。
秋楓顯然沒有認出鬱灝然來,一則他滿口牙齒都沒了,整個麵龐都陷了下去,二則他換了一身襲月國的服裝,兩人又多年未見,秋楓根本沒想到站在對麵是鬱灝然。
鬱灝然急忙擰過頭去,生怕他認出自己來,敗軍之將,還做了俘虜,簡直是奇恥大辱。
一行人進了屋內,剛要落座,哥舒義忽然拍了拍掌,外麵忽然走進一個穿曜辰官服的人來。
太子詹事秋正己,他來幹什麼?鬱灝然迅即低下頭去。
秋楓比他更吃驚,招呼道,“不知是哪一陣風將秋大人吹到這遙遠的襲月國來的?”
秋正己陰著臉,朝身後一揮手,一個下人立刻端進一壺酒來,“三皇子,請。”
“鎮南王,秋大人,這是何意?”秋楓的右手按住劍柄。
秋楓認定這一定是一壺鴆酒,鬱灝然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他現在自顧不暇,又有太子秋浦的屬官摻和進來,隻能靜觀事態的發展了。
“三皇子放心,裏麵沒有毒。”秋正己惻惻的笑了幾聲,“太子仁愛,怎麼會毒死自己的手足兄弟呢。”說著倒了滿滿一杯,一飲而盡。
“這……”秋楓看了一眼渾若無事的哥舒義,“本皇子的安全,可是關係著曜辰和襲月兩國的有好邦交的。”
“本王也不過是替貴國皇上效勞而已。”哥舒義果然開口了,“加上這個,就變得有趣些了。”
鬱灝然抬眼望去,隻見他從桌上的袋子裏抓了一把東西,然後輕輕鬆開,一把金燦燦的粉末慢慢灑落,在西射的夕陽下顯得格外奪目。
金粉!人人都喜歡金子,可是很多人卻不知道,金粉是可以用來殺人的!
鬱灝然還沒明白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
哥舒義打開酒壺,將金粉統統倒了進去。
“秋楓接旨!”秋正己忽然雙手捧出偽造的聖旨,怒目看著秋楓。
秋楓手上青筋暴露,不肯跪下,“不,這決不是父皇的旨意。”
“大膽秋楓,你想造反不成!”秋正己假傳聖旨,多少有些色厲內荏。
“這一定是秋浦的陰謀,我要回國麵見父皇!”秋楓噌的拔出寶劍來。
秋正己嚇得連連後退,“你……你想幹什麼?”
“坦白說吧。”哥舒義接過隨從的錦帕,擦了擦手,“本王已與貴國太子殿下結成同盟,太子殿下對三皇子可是十分牽掛的,殿下又不肯親自動手,本王隻好為他代勞了。鬱將軍,本王南征之時,還要請你來出謀劃策呀,對不對?”
鬱灝然張口想要反駁,喉嚨裏咕嚕了半天,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秋楓這才認出鬱灝然來,冷笑道,“鬱將軍,想不到你也來了,還這麼一身打扮。”
“我……”鬱灝然漲紅了臉,想要辯白。
秋楓認定他是因為投降了襲月而羞愧,輕蔑的瞪了他一眼,轉過臉去,“無利不早起,不知二哥給了你些什麼好處?”
“問得好,本王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因為太子殿下答應助我登上襲月皇帝的寶座,條件就是先送上你的屍體!”哥舒義扯了扯嘴角。
“鬱將軍呢?身為曜辰的將軍,竟然與他們……狼狽為奸,賣國求榮!威遠侯的招牌算是叫你給毀了!”秋楓指著鬱灝然的鼻子罵道。
鬱灝然可是十分在意整個家族和自己的清譽的,張開嘴巴想要辯解,無奈竟說不出半個字來。
忽聽院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有人大聲喊道,“皇上有旨,哥舒義勾結曜辰外賊,欲圖謀反,院中人等,全部殺無赦!”
哥舒義的臉色頓時變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黃雀在後呀!”
“好,好,有這麼多亂臣賊子陪我一起死,也算為曜辰盡忠了。”秋楓狂笑著,趁亂一劍刺穿了秋正己的咽喉。
哥舒義見大勢已去,跳出門外,想要衝出院子,然後召集人馬來個拚死一搏。
秋楓豈容他逃脫,長劍一挺,攔住他的去路。
哥舒義凜然不懼,輕飄飄的向前拍出一掌,掌風淩厲,竟將秋楓的長劍蕩開!
鬱灝然識得其中的厲害,不作細想,忽的騰空而起,雙腳踢向哥舒義後背。
這時院外火箭、連弩齊發,院內頓時火光衝天。
鬱灝然掙紮著爬到秋楓跟前,蘸著地下的鮮血,剛寫下“我沒有投……”四個字,便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