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戲中人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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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暮開門時,完全沒想到江瑆來得那麼快,隻不過一天而已,他就已經站在了自己麵前,在他還沒來得及想好別的去處。
夏暮低著頭,不看江瑆,卻很坦誠地說:“我覺得不看見你的話,或許會好點!”
江瑆點頭,低聲問:“好點了嗎?”
夏暮回答:“我現在不是正在現身說法嘛!”
江瑆溫和地說:“你還是要跟醫生保持聯係,治療繼續做,住家裏也好。”
夏暮點頭。
江瑆又問,“一個人在家?”
夏暮輕輕“嗯”了一聲。
江瑆最後看了一眼夏暮,“那爺走了”。
夏暮聽腳步聲漸漸隱沒,才抬起頭,看著空蕩蕩的樓梯,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爺,我不好,很不好!
事實上,沒有比這更差了。夏暮是哄得蘇小佑幫忙逃出醫院,他裝得委屈無比淚眼婆娑。蘇小佑哪裏見過這樣的夏暮,夏暮還沒開始哭,蘇小佑自己就先哭上了,比夏暮還委屈,夏暮反過來還安慰了他。最後到了夏暮說什麼蘇小佑做什麼的地步。在夏暮偶爾清醒的時間裏,他覺得自己太恐怖了,他不僅對江瑆動手,對其他所有人都無差別攻擊,腦袋不清楚的時候,他就是個罪犯,他迫切地想殺了幻象中的蔣蕭然和徐複開。夏暮覺得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然而一切都已經不在他的控製範圍內。他不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服安眠藥睡覺,他就不知道自己會對蘇小佑做出什麼,隻有蘇小佑不在的時候,他才敢醒著。他想回家看一看自己的母親,跟她說再見……
忽然夏暮覺得一隻大手覆在他的頭頂,有個溫柔的聲音問:“跟爺回家吧?”
夏暮抬頭,好忍住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看著江瑆的臉問:“為什麼啊?”
江瑆說:“因為要保護你啊!”
江瑆看著安然睡在後座的夏暮,那個固執地要求搬家時務必讓他睡著的人,即使在夢中也在不停地掙紮。江瑆把夏暮抱上樓,放進床裏時,夏暮仍在噩夢中囈語。江瑆趕在夏暮醒來前,重新布置了這棟別墅的人手,約好了醫生每日出診時間,安排好一切。
江瑆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推門而入時,夏暮已經坐在飄窗上看外麵的風景。
夏暮聽到開門聲回頭朝他笑了笑,又繼續望向窗外。
江瑆走到他身邊,從後麵抱住了他,“夏暮,給我點時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夏暮輕笑一聲,“可惜我不是夏暮,你都快把我感動了”!
江瑆用下巴輕輕摩挲著夏暮柔軟的頭發,“除了你,沒人是夏暮了。顧淇不過是你演的一個角色,他不及你的萬分之一,喧賓奪主,也輪不到他”!
夏暮剛想回頭,卻被江瑆製止了,江瑆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家夏暮是表演專業的學生,他一個人掙錢養家,超級能幹,可不是顧淇那種上大學了還要妹妹養的人能比的”!
夏暮在江瑆懷裏劇烈掙紮著,但是江瑆沒有讓他掙脫,“我家夏暮積極又樂觀,整天樂嗬嗬地給別人快樂,又體貼又賢惠,會做飯會帶孩子,顧淇那種整天悶悶不樂,隻會利用女人的人,也有臉在他麵前提”!
夏暮氣得吼:“夠了!”
江瑆的聲音仍然不帶任何起伏,“我家夏暮呢,就是個現實的大寶貝,顧淇呢,隻存在於電影裏的虛構人物”,然後他低頭問,“對不對,大寶貝”?
夏暮怒氣衝天地喊:“誰是大寶貝,惡心誰呢!”
江瑆說,“嗯?叫老了,那就小寶貝吧”!
夏暮真是被他氣笑了,完全沒發現話題被帶歪了,“那還不是一樣,有男人被叫寶貝的嘛”!
江瑆笑著說,“當然有,你不就是我家的寶貝夏暮嘛”!
江瑆輕輕放開夏暮,直視著他的眼睛,“夏暮,想想過去優秀的你,想想朋友親人,你就能明白電影離你很遠”!
江瑆和夏暮下了樓,吃了晚飯,按照醫生的吩咐,用了藥,平靜地度過了和江瑆同居的第一個晚上。
江瑆出門的時候,夏暮還沒有醒來,而江瑆回來的時候,夏暮也還在床上,正被五花大綁著。
江瑆淡笑著俯身為怒視著他的夏暮解綁,才剛得自由,夏暮就對江瑆拳打腳踢起來。雖然江瑆躲得很快,也不可避免地被他掃了一腳。
夏暮扭著頭,惡狠狠地說:“別以為我會善罷甘休!”臥室裏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他。他回頭去看江瑆,發現江瑆正靠在沙發裏,仰著頭,閉著眼睛,幹淨的脖子上喉結微突。
夏暮不鹹不淡地說:“跟我在一起很累吧,那就放開我!”
江瑆沒有睜眼,還是溫和地說,“怎麼會……”
這時,夏暮輕手輕腳地來到沙發邊,一躍撲向江瑆,雙手使勁掐住了江瑆的脖子。江瑆輕咳了起來,瞬間睜開眼睛,他抓住夏暮的手腕,用力一捏。夏暮痛叫了一聲,本想繼續使力,但是幾乎要被捏斷的手,已經輕易地被江瑆乘著剛才的瞬間拉離了他的脖子。
江瑆的手仍然沒有放鬆,他依然溫和地說:“爺早告訴過你該多吃點!”
夏暮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疼得說不出話來。
江瑆看著夏暮的臉,突兀地放開了手,把夏暮往懷裏一扯,溫柔地問:“接下來的一個禮拜爺都有空,想去哪?”
夏暮根本來不及反應,順勢倒進了江瑆懷裏,他本能地想去揉自己的手腕,所以也沒掙紮,就靠著江瑆的臂彎裏,滿懷惡意地回答,“想你去死”。
江瑆又溫和地說:“先去學校吧,看看美麗的校園,還有你友好的同學們,好不好?”
夏暮接嘴道,“去看你下地獄最好”!
江瑆淡淡地說:“就這麼決定了”。
夏暮直起身子抗議,“誰跟你決定的!我不想見與夏暮有關的任何人”!
江瑆拿起他仍然紅通通的手腕,輕輕地揉按起來,“你會喜歡的,就像你喜歡蘇小佑一樣”!
夏暮不解地看著江瑆,“我不喜歡他,又蠢又呆,非要守著我睡覺,又不像你那樣有本事治住我……”
江瑆笑了笑,“可是你還是沒傷害他”。
夏暮不屑地道,“是他一個勁喊夏暮,然後那個家夥醒了”!
江瑆看著夏暮,“你現在是誰?知道我是誰嗎?”
夏暮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江瑆,“聽好了,我是顧淇,你……”
夏暮撇著頭,認真地看麵前的臉,剛才想掐死他的瞬間,夏暮還非常確信他是徐開複,現在那張臉卻完全不同了。麵前的英俊男人臉上的褐色的眼珠很淡卻很幹淨,那雙美麗的眸子正盯著他看,脖子上的那圈掐痕異常刺眼,那雙好看的手正認真幫他揉著手腕,而讓他驚訝的是自己居然安然地跨坐在他的膝蓋上!
夏暮幾乎在瞬間像個彈簧一樣跳了起來,帶著點驚慌失措的表情看起來多多少少有點羞澀。他看了良久的江瑆,腦袋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回響,於是他遲疑地吐出了那個徘徊在腦中的字,“爺”?
江瑆好笑地看著他,“既然知道我是爺,那為什麼還要殺爺?顧淇難道是個見人就殺的惡魔嗎?”
夏暮楞了良久,然後不露痕跡地輕輕甩了甩頭,輕笑了起來,“那麼爺知道我是誰嗎?”
江瑆也笑了起來,“我家影帝”!
夏暮收起笑容,看著江瑆的脖子,“如果覺得是負擔,何必非要擔負”!
江瑆還是在笑,他拍了拍自己的腿,“過來爺這邊”!
夏暮沒有動作,就站在一米開外,看著站起身來走向自己的江瑆。
江瑆把嘴湊到夏暮耳邊,“依目前的情況來看,好像不是負擔和擔負的問題,是願意和意願的問題!爺似乎忘記告訴夏暮一件重要的事了”,江瑆頓了頓,溫柔地說,“爺喜歡你,夏暮”,然後他輕輕在夏暮的側臉上親了親,又退開一步看著夏暮。
夏暮低著頭,沒有感情地問了句,“即使有可能會死在我手裏”?
江瑆笑著答道:“爺其實覺得這種死法既刺激又浪漫!”
夏暮也扯起了點嘴角,抬頭不滿地看著江瑆,眨了眨眼,“爺真是不懂事!表白完,還幹站著做什麼,吻我啊”!
夏暮在心裏發誓,無論如何決不會讓江瑆死在顧淇手上,雖然他還沒來得及考慮具體該怎麼做,就因為江瑆挑釁的熱吻入侵而奪去了思考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