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爬到半山腰，青陽感覺有些頭暈眼花——這個時空男人的體質要弱於女人，加之姚錯從小也算是嬌生慣養，從未出過遠門，走了這麼些路，體力便跟不上了。無奈，青陽隻好找了塊看著還算幹淨的大石頭，坐在上麵稍作歇息。
    看來他也需要給自己開一付補藥啊。青陽歎了口氣。在前世，他雖然也不能說是身強體壯，但也不會像這樣走幾步路就氣喘籲籲啊！這個身體氣虛血虛，放在前世是女人容易出現的症狀，這個時空反了過來，不過用藥並沒有多大的變化——補氣，最好的就是人參了，姚錯的體質是可以服用人參的，隻是不宜多；補血，當歸、黃芪、黨參、熟地、桑椹子等都行，暫時找不到當歸，但其他幾味藥材總不可能都沒有吧？當然，這副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病，是藥三分毒，最好還是用食療法，多吃點肉類和豆類，堅持下去自然有效，隻是花的時間長一點而已——姚錯就不愛吃肉，也難怪這麼瘦弱。
    待休息好後，青陽繼續往上爬，一路上又找到了些藥草，青蒿也在路邊找到了，散生的到處都是——隻是不出他所料，當歸和甘草他連影子都沒瞧見。
    這樣走走停停，青陽爬到了霧峰山路的盡頭——離山頂還有些距離，隻是沒路了——從山頂下來岩壁幾乎是垂直的，且鮮少長有草木，就算是想攀爬上去，也是極為困難的。
    遇到這種情況，按理說青陽應該打道回府了，他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卻無意間看到山壁上有什麼東西在閃爍。
    霧峰多雨，因此常年霧氣縈繞，能見度低，可在天晴時，霧氣會完全散去，平時被隱藏起來的東西也會顯露出來——而今天，正巧就是個大晴天。青陽眯著眼看了半天，似乎是什麼植物葉片上的露珠反光，那個植物，他好像從來沒有見到過……
    從沒見過的植物——這引起了青陽極大的興趣——要知道為了研究中草藥，他幾乎把世界上所有植物的習性都背了下來，它們的形態也被他深深地刻在了腦海裏，如果說他沒見過，那麼一定是前世不曾存在過或者已經滅絕的植物，這意味著有很大的研究價值——既然如此，他就必須不惜代價把它摘下來！
    要說在平時，青陽是個冷靜得幾乎沒有情緒起伏的人物，像這種超出自己能力範圍外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可是，他卻有著嚴重的職業病，或者可以說，他是個醫癡——並非喜歡治病救人，僅僅隻是對醫術感興趣而已。在前世，他的愛人林敘最不滿意的就是他把工作看得比他還重要，其他情敵跟醫術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沒錯，在林敘眼裏，醫術就是他的情敵！
    因此，這個時候青陽的理智已經完全丟到了一邊，也不顧現在這個身體小胳膊小腿根本沒多大力氣，就把竹簍放在山壁下，準備爬上去一探究竟。
    嫌棄身上的衣物礙事，青陽將外衣脫下，隻著一件單衣，用帶來剪藥草根莖的剪刀幾下把一擺裙子剪短，也不想想他一會兒穿什麼回去，做完這些，青陽又看了一眼那株從未見過的植物，一捋袖子開始往上爬！
    初一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形容那個像壁虎一樣貼在岩壁上的人了。
    他是姚妁顏培養的少數男性暗衛之一，在成為暗衛之前的訓練是很辛苦的，特別是作為男人，他所接受的考驗和煎熬更多，幾次差點堅持不下去，但他最終咬牙挺了過來，成了一名比很多女暗衛都還優秀的暗衛，那些經曆讓他成長，也讓他喪失了作為人感情，用姚妁顏的話說，暗衛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凶器，多餘的感情會讓刀刃變鈍，隻有舍棄感情才會變得越來越強大。初一將此奉為信條，並一直執行著——可這兩天的見聞，讓他發現自己的修行還不夠。
    對於姚妁顏將他派去保護自己的側君，初一沒有任何不滿，命令就是命令，無論何時，主人的命令都是絕對的，而姚妁顏為何要對一個不受寵的側君如此上心，他也沒有一絲興趣，他隻要做好他的本分就夠了——可這個姚側君，委實奇怪。
    他以前並未跟姚錯接觸過，因此並不知道姚錯的醫術從何學來，當然，這不是重點。在訓練的時候，他曾潛伏在各種形形色色的人身旁，對於大家公子的習性，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雖然他們或端莊，或活潑，個性不盡相同，但他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人的行為像這位姚側君這麼奇怪，別說大家公子了，他此時的表現根本就不像一個正常人。
    將他派到這樣一個人身邊，是主人對他的另一種考驗嗎？初一不禁如此想道。姚妁顏隻給他下了保護姚錯的命令，初一並不覺得他會有什麼危險，恰恰相反，他在這裏的生活比之前輕鬆多了……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說不定主人想告訴他的就是這個！初一越想越覺得有理，他看著那個衣冠不整姿勢難看的“壁虎”也不再那麼難受了，連他踩到青苔腳一滑從壁上掉下來的樣子都那麼可愛……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好在初一雖然神識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身體卻第一時間作出了反應——他驀地掠了過去，險險接住了那個差點摔得頭破血流的人。
    “啊，謝謝。”青陽在初一懷裏怔了半瞬才反應過來，連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散開的衣襟，雖說他知道有這麼個人在保護他，可存在感實在太低他都忘記了，“要不是你，我今天恐怕要倒大黴了。”他爬了大概有七八米的樣子，掉下來就算不摔死，也會受很嚴重的傷。
    初一默，準備又來個原地消失。
    “等一下！”在此之前，青陽叫住了他，“你輕功很好，對吧？”
    初一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本來不想回答的，可是這人好歹也算是他的臨時主人，不能不理，因此言簡意賅地應了一聲：“是。”
    青陽還是第一次聽他開口說話，他的聲音有些喑啞，不像是病，倒像是天生的——打住，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麼，你能帶著我飛到那裏去嗎？”青陽指了指那株他想要采摘的植物，若不是忘記了有初一在，他也就不用這麼辛苦了，“那株植物，有可能是很名貴的草藥，我一定要采到它！”
    原來他這麼拚命就是為了那個藥草？初一實在是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麼想的，在他看來，什麼東西都沒有自己的性命重要。還有，什麼叫做“飛”到那裏去？他又不是鳥。按青陽前世的話說，初一現在心裏已是滿屏彈幕，嘴上卻隻說：“可以。”說著，他像提小雞似的提住了青陽的後腰，青陽隻覺得腰間一緊眼前一閃，他人已站在了那株他覬覦多時的植物旁邊的一小塊峭壁上。
    “你真厲害。”青陽由衷地讚道，這樣一個人，派到他身邊簡直是大材小用。初一沒有理會他的恭維，待他站穩後便閃到了另一邊凸出的石壁上——那個地方太小，站兩個人實在是有些擁擠。
    離得近了，青陽才看清這株植物的全貌——全株高約三十厘米，通體碧色，狹長宛如批針的葉子，紅色的脈絡清晰可見。此時，枝頂上正並蒂怒放著兩朵手掌大小的花，花型比較類似於睡蓮，一朵紫色，一朵藍色，上麵殘留的露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不，不隻是露珠，青陽驚訝發現，這不知名的植物竟是半透明的，透過它可以清楚地看到灰色的岩壁！
    這與其說是植物，更像是人工雕塑的晶石。青陽伸手碰了碰葉片——為防萬一，他戴著手套。跟他想象的一樣，是硬的；再碰碰花瓣，竟然也是硬的！
    “初一，你見過這種……東西嗎？”沉默了良久，青陽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沒有。”初一興致缺缺地回答道。雖然這株植物確實很奇特，但對他來說，充其量也就是一種沒見過的花而已，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就算是在前世的傳說中，也沒有記載過這種植物……或者奇石。青陽吞了吞口水，心裏有些興奮——說不定他是第一個發現它的人！光憑這個形態，就具有研究的價值！青陽摸出了他在作為“壁虎”之前帶在身上的小鏟子，準備朝下挖挖看有沒有根須。
    隻是，他注定做了無用功——因為，這株植物——姑且稱之為植物吧，是長在石頭裏的，他那個小鏟子根本挖不動……
    不行，都到了這裏，決不能無功而返！青陽開始盡力用鏟子鑿開石壁。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繡花針，他就不相信他還不如一個老太婆！
    終於，初一看不下去了，他輕飄飄地點過來，對著青陽奮鬥的石壁就是一掌。隻聽“砰”的一聲，石壁應聲而碎，而青陽也差點被震了下去，他大驚失色道：“我的藥草！”
    初一一手撈著青陽，一手接住那株被震飛的植物，嘴角抽了抽——就沒見過這種時候還擔心著藥草的人，他的保護對象他真的難以理解啊。
    回到了地麵上，青陽捧著來之不易的植物，激動得全身發抖——也不知道初一是怎麼做到的，他雖然拍碎了石壁，這株植物隱藏在石壁內的果實竟沒有毀壞——沒錯，它竟然跟花生一樣，地上開花地下結果！可是花生地下結果是因為果針入土生長膨大，而這種植物卻是長在石頭裏的——這是怎麼做到的？
    而且，那果實跟花生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若不是因為那果實也跟露在表麵的植株一樣，也是半透明的，能清楚看見裏麵的構造，說不定青陽會把它當成塊根——就跟馬鈴薯一樣！果實有兩個，一個紫色一個藍色，跟花的顏色相對應，除此之外，這株植物還有著紅色的根須——跟植株相反，藏在石頭裏的果實和根須都是軟的。這種植物，到底是怎麼長出來的？青陽已經恨不得馬上回去分解開來研究了。
    而又被他忽視掉初一看到他抽風的表現，隻覺得這一切真的是夠了。

    作者閑話：

    青陽和初一的性格……感覺已經被我寫得往詭異的方向發展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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