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等待的過程是煎熬的。
    感受著掌心裏顧凡越來越涼的身體，楚塵咬牙緊繃著最後一根弦沒在此時崩潰。
    從發生爆炸到現在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安全通道終於被打通。
    隨著光線照射進來，楚塵第一時間抱起顧凡隨著行動方便的人群向外走去。
    走了沒幾步，突然聽到一陣微弱的呼救聲，楚塵聞聲看去，隻見徐雅恩正躺在一灘血泊中，臉色蒼白的嚇人。
    “你……”楚塵有些驚愕。
    然而當前的情況不容他想太多，顧凡還危在旦夕，楚塵一咬牙：“我馬上找人來救你！”
    說罷，抱著顧凡一路衝在最前頭跑了出去。
    *
    急診室外。
    楚塵雙手交握不斷打著顫。
    程海洋雖不知見過這麼多風浪的楚塵為何這次表現如此的不淡定，但仍上前安慰道：“放心，顧少福大命大，不會有事兒的。”
    楚塵搖搖頭，表示不想說話。
    程海洋想了一會兒，又道：“跟你相親的那位姑娘也已經安頓好了，不過……”
    話至此，程海洋見楚塵根本無暇顧及這個，就沒再往下說。
    手術進行了三個多小時，醫生終於從裏麵出來了。
    楚塵立馬站起身，旁邊卻有更多的人圍了上去詢問情況。
    顧將軍在外地還沒能趕回來，高思遠作為顧凡的貼身助理第一個衝上前詢問情況。
    醫生略顯疲憊的擦了擦額頭的汗：“高先生放心好了，顧少情況不是特別嚴重，住一晚SICU（外科重症監護室），如果今晚沒發燒，明天就能轉普通了。”
    高思遠聞言，這一口氣兒還沒鬆下來，就聽身後程海洋大嗓門喊道：“小塵你怎麼了？”
    高思遠回頭，見楚塵正兩腿跪在地上，程海洋怎麼攙也扶不起來。
    過了好半天，楚塵才借助著程海洋的力氣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擺擺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
    *
    “你說那徐雅恩安的什麼心？肚子都被人搞大了還來跟你相親，真是太氣人了。這事兒幸虧沒成，不然你這綠帽子戴的可真是冤死了！”
    距離餐廳爆炸一事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
    楚塵那天從醫院回來後，就一病不起，這幾天裏一直躺在床上。
    關於徐雅恩的事兒，楚媽媽也叨叨了快一個周了，楚塵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咳咳咳咳咳，媽您別說了，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爆炸那天被煙熏壞了嗓子，楚塵這幾天一直咳嗽。
    聽兒子發話了，楚媽媽也收了聲，遞上一杯蜂蜜水和藥。
    楚塵接過後仰頭喝下。
    楚媽媽關心道：“你說你這半年是怎麼了？打小到大我什麼都不怕，就怕你生病，你看這短短半年的時間裏就大病了兩場。是不是工作上有什麼不開心的？”
    楚塵聞言，搖搖頭：“沒事兒，就是最近任務少又缺乏鍛煉，再加上天氣轉涼了不太適應而已。趕明兒我就去公司帶一下新人，也好練一練身體。”
    聽兒子這麼說，楚媽媽也沒再逼問，扶著他躺下後，幫忙掖了掖被角就離開了。
    房間裏，楚塵睜著雙眼對著天花板愣了半天神，就是不敢閉上眼睛。
    這七天裏，隻要他一睡著，腦海裏就會浮現顧凡在爆炸中身亡的場景，反複多次後，他也不敢再睡，常常睜眼到天亮。
    終於，在楚塵快熬不住的時候，家裏來了一位訪客。
    “呦，毛隊長，您怎麼來了？”楚媽媽招待著人進屋，邊道，“我們小塵身體可不舒服，要是有任務就先別讓他去了。”
    毛康聞言連忙擺手：“嫂子您可別誤會，我又不是周扒皮，既然了解小塵當前的情況，當然是要他好好休息了。我來這兒是有別的事兒找他呢，對了，他是這個屋不？”
    隨著楚媽媽點頭，毛康敲門進去了。
    *
    毛康進來的時候楚塵正在發呆，看到來人後，立馬從床上坐起來。
    “隊長。”
    看著楚塵消瘦了不少的臉頰，毛康也是一陣心疼：“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楚塵苦笑一聲：“可能是最近沒胃口吧。”
    別人這麼說可能還覺得沒什麼，但這可是從“大胃王”楚塵嘴裏說出來的！
    一聽這話，毛康頓時覺得事情大條了：“這怎麼回事兒？嚴重的話咱趕緊去醫院看看，放心，醫藥費……醫藥費你先自己墊著，回頭我酌情給你報！”
    剛進屋送水果聽到這話的楚媽媽聞言翻了個大白眼：“您快得了吧，我們小塵好著呢。”
    說著，遞給楚塵一個足有半斤重的大蘋果。
    楚塵接過後幾下啃完，又自覺地拿了一個，轉眼間，又下去大半。
    毛康看的呆了：“這就是胃口不好？”
    楚媽媽在一旁接話道：“可不是，擱平常我們小塵一個人能吃一盤子，這幾天隻能吃三四個，最多就吃五個。在這樣下去可真得去醫院檢查檢查，別得了厭食症才好。”
    毛康：“……”
    *
    終於打發走了操心過度的楚媽媽，見楚塵吃的也差不多了，毛康清了清嗓子，才開口：“顧少的事，你打算就這樣？”
    楚塵聞言動作一頓，將最後一口蘋果吞下去後，才緩緩道：“上麵是什麼安排？要給我降職還是停職？”
    毛康一愣，意識到楚塵在想什麼後，擺擺手：“這事兒上麵怪不到你頭上。於情於理都跟你沒關係，再者，且不說你早就退出行動，又有誰能預料到那個時間點兒顧少沒在實驗室而是跑去餐廳了呢。”
    聽到“餐廳”二字，楚塵屈起雙腿，兩臂環繞，做出一副自我保護的狀態。
    毛康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隻道：“雖然我跟上邊兒是這麼解釋的，但顧少受傷的時候你畢竟也在場，再怎麼說你也要去探視一下對方聊表心意。這樣吧，你下午有時間，覺得身體又能撐得住，就去花店買束花到醫院走一趟，至少別落人家口實不是？”
    楚塵點點頭。
    毛康將話帶到，見楚塵情緒不太好，也沒多留，臨出門前，想到什麼，又交代道：“要是身體還不舒服這事兒緩緩也成。不過再過幾天顧少就要回家了，你可抓點兒緊，按你現在的身份，進一趟顧家大宅又得多走不少工序呢。”
    楚塵悶悶的應聲，見對方的確聽進去了，毛康才踏實的離開。
    *
    楚塵又在床上躺了一上午，中午的時候吃了三大碗飯，依照毛康的意思，去了趟花店給顧凡選花。
    花店的小姑娘特別的熱情，不斷的跟楚塵解釋著各種花的話語，說了半天，說到口幹舌燥的時候，想了想，突然發覺自己還不知道楚塵要送花的對象是誰，於是多嘴問了一句：“先生您這花是要送給誰的？我是說，你們是什麼關係呀？”
    楚塵聞言，心裏琢磨了半天跟顧凡的關係，脫口道：“故人吧。”
    小姑娘心裏一咯噔，顯然是誤會了什麼，還沒開口道歉，就見楚塵指著一束盛開的極為熱烈的花道：“就這個吧，這個挺好看的。”
    小姑娘一怔：“您確定要紅色？”
    楚塵點頭：“就它了，大紅大紅的，多喜慶吉利！
    小姑娘聞言忙連連點頭，找了個跟花色相搭的包裝紙幫忙包了起來。
    *
    一路上，楚塵抱著大捧花束接受了好多人的注目禮，看得他都有些羞澀了。
    蒼白了多日的臉上不知是羞得還是被花映襯得，難得浮現了一絲紅暈。
    站在公車站牌等了一會兒，公交車緩緩駛來。
    楚塵上車後，心道旁人都照顧他手上有傷不能拉把手，有不少人給他讓座。
    頭一次感受到城市溫暖的楚塵再次紅了臉——這次是因為感動。
    公交車一路晃悠，過了十多站後，又下車倒車，這輛車上同樣有人給楚塵讓座，一路優厚的待遇讓他陰霾了一個多星期的心情頓時晴朗了不少。
    等到楚塵到了醫院一站準備下車的時候，突然一個老大爺拉著他的手語重心長道：“年輕人，你還有大把的時光，沒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加油啊！”
    楚塵聞言揚起一個燦爛的笑：“我知道了，謝謝爺爺！”
    老爺子拍了拍楚塵的肩膀，眼看楚塵下車後，公交司機還為他鳴喇叭打氣。
    楚塵笑著舉起花和眾人揮了揮手，轉身才向著醫院走去。
    *
    “咚咚咚”三聲很有規律的敲門聲。
    “進。”高思遠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進門前，楚塵對著玻璃的反光鏡照了照，覺得差不多了，才推門進去。
    這會兒，顧凡正在和毛康他們不知在商討什麼。
    然而隨著楚塵的現身，氣氛突然變得詭異了起來。
    時隔一個周再見顧凡，對方的臉色並不太好，雖然當前看似很有精神的坐著和眾人聊天，但那似有似無飄過來的殺人目光總令楚塵有些膽寒。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去安排，顧少您放心好了，到時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您。”毛康和顧凡談妥後就要離開。
    在途徑楚塵跟前時，咬牙低聲卻又惡狠狠道：“跟我出來！”
    楚塵一臉無辜的環視了一下四周投過來看熱鬧的目光，撓了撓頭，轉身就要跟著毛康出門。
    剛走到門口，想到什麼似的，又回過身將手裏的花遞給高思遠，高思遠嚇得差點兒沒站穩。
    楚塵沒管那麼多，跟著毛康就跑出去了。
    此刻，病房裏。
    高思遠對著手裏的一束墨牡丹（菊花的一個品種，呈紅色）一臉尷尬的看向顧凡。
    顧凡咬牙冷冷道：“看我做什麼，你是想把它們插在我墳頭上嗎？”
    “……”
    高思遠表示，他無辜躺槍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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