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選擇：繼續/離開”
    終於……結束了嗎？蕭塵覺得自己應該高興，但不知為什麼他不太高興的起來。極具漠然的感覺如潮水般退去，他還是他，可是……剛才他的舉動、他的語氣都那麼自然，仿佛重複過很多遍。
    那是從前的他。那個似乎比現在的蕭塵冷靜的多、果斷的多、聰明的多、冷漠的多的……蕭塵。
    還有危急時刻腦子裏湧現出來的一點點記憶和感覺。蕭塵低眸看了看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第一次的事件，就給他帶來了深深的疑問。這其中甚至包括了“我究竟是誰”。原本他以為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但現在看來，他一點都不普通。
    離開嗎？很多東西他還沒有找蘇宇問清楚，事件也隻有百分之七十完成度。
    他看著周圍緩緩變得正常的停屍間，目光掃過眾人的臉。
    張紀一副不明所以的焦急模樣，唐雲受了重傷倒地生死不明，葉小七劫後餘生好像又要哭，蘇宇則看了看手機，又把目光停留到他身上。
    手機屏幕上的選項顫動了一下，似乎在催促他的選擇。
    嗬，現在留下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了吧，和蘇宇說好的，活下來的話就要好好聊一聊了。蕭塵將手指移到了“繼續”上，沒有猶豫的輕輕一點。
    “你選擇了繼續遊戲。因鬼物已經消滅，剩餘進度時間限製兩小時。兩小時後你將被強製離開。”
    他將手機揣回口袋，朝唐雲走去。唐雲受的傷很重，怕是沒有了行動力，雖然大家關係不算太好，但救人一命，總還是對的。而且……蕭塵的心微微一動，在最後，唐雲叫他快跑……
    張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唐雲，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在看到董默嵐和鬼孩開始動之後，就眼前一黑，出現在了正常的停屍間裏，而僅僅過了幾分鍾，停屍間的燈又一黑，再亮起時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顫抖的問：“默嵐呢？”
    “董默嵐似乎……還沒消失吧。”接話的是蘇宇。想來也是，他們隻看到了鬼孩消散，而董默嵐卻好像並沒有事，或許還在這個房間的另一個空間裏。
    張紀雖然依舊焦慮，但心中卻是鬆了口氣。
    蘇宇將手機放回，他同樣選擇了繼續。隨即，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嗬嗬，也就是在這遊戲裏，要是在現實中，那群家夥知道哥哥放著一個鬼不管，一定又得吵死人。
    蕭塵來到唐雲身邊，半跪下，嚐試著將唐雲的手機摸出來。他看著唐雲，手微微一抖。之前狀態下還不覺得，現在湊近了看，唐雲腹部的傷真的非常可怕。幾乎整條腸子都被鬼孩扯出了體外，鮮血染紅了冰冷的仿大理石瓷磚，唐雲已經昏迷，眉頭因痛苦緊緊皺著，嘴角也被他自己咬出了血。
    按照係統提示說的，如果這時候唐雲選擇離開，傷勢是不是可以完全恢複？蕭塵絲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係統有辦法把他們弄到這裏來，也一定有辦法讓他們恢複。隻是不知道，非本人的選擇能不能奏效？
    唐雲的手機被他摸了出來。屏幕沒有暗下去，“繼續/離開”的選項就在上麵。蕭塵嚐試著點了離開。
    隻見一個彈窗出現，又緩緩消失。蕭塵卻是眼睛微瞪的看到了上麵的字。
    “由於玩家唐雲的意識已不清醒，玩家蕭塵的決定有效！”
    一陣淡淡的白光出現在唐雲身上，房間裏的眾人不禁全都看過來。下一秒，誰也沒有看清楚，唐雲的身體便消失了。隻剩蕭塵愣然的半跪在那裏。
    太……犀利了！如此明目張膽的傳送啊！蕭塵大概知道自己等人是怎麼來的了……
    張紀滿臉的不可思議，他看到了什麼？不過，想想默嵐也能以鬼魂的形式存在，這些亂七八糟的超自然現象也就不是那麼不能接受了。隻是，蕭塵等人在他心目中有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我……我也走了。”葉小七的聲音自蕭塵身後響起，蕭塵回頭看，發現葉小七將照片遞了過來，她神色中有喜有悲，最後撐起了一個還算甜美的笑容，“蕭塵，還有蘇宇，這次真的謝謝你們。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報答的。”
    蕭塵有一絲意外，葉小七要離開他猜到了，但會把照片留給他，還說出報答的話，到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想了想，接過照片，也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了。希望以後我們都能活下去。再見。“
    葉小七低低的“嗯”了一聲，轉頭同靠在牆邊的蘇宇打了個招呼，便點下了“離開”的選項。淡淡白光閃過，她人便不見了。
    停屍間裏隻剩下了三個人。
    蘇宇來到蕭塵身邊，略長的劉海依舊在雙眼處打下淡淡的陰影，使人捉摸不透。顴骨邊卻橫著多了一條不深不淺的長長血痕。
    蕭塵看了看蘇宇，又看了看張紀，腦中一個想法浮現出來。雖然之前很匆忙，但匆匆一瞥之下係統提示還是全印在了他的腦子裏。其中那句“新手溫馨提示”可謂印象頗深。
    完成度越高，獎勵越豐厚麼？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獎勵，但今後玩家們還要繼續完成事件應該是肯定的。不管是什麼獎勵，對以後的生存來說，必定隻好不壞。
    蕭塵暗想：還有兩個小時，蘇宇和我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如果能增加一些完成度也好，正好我還有一些頭緒。
    盡管很想知道關於自己的事，但理智讓他做出了先後的選擇。
    難以忍受停屍間的沉默，張紀說：“你們這是放過默嵐了？我知道，今天醫院裏發生的案子跟默嵐有關，但是無論如何，殺人的都是那個鬼孩子啊。我……”
    他還沒說完，就被蕭塵輕輕咳嗽一聲打斷了。蕭塵站起來，略帶歉意的說：“抱歉把你卷了進來。董默嵐應該沒受什麼影響，但是，我有個疑問。你們之前是有聯係的吧？因為你看到董默嵐的時候的驚訝，不是發現它存在而驚訝，反倒是在詫異它的現行。加之之前你主動為我們開了門，又好像知道什麼的樣子。”
    蘇宇靜靜地站在蕭塵身後，雙手插兜，盯著蕭塵的側臉。就在剛才，他完全確定了“蕭塵就是蕭塵”的事實，那種超級熟悉的感覺做不得假。也就是說，小蕭子回來了。想到這裏，他邪俊的臉上浮現出不易察覺的溫和笑容。哪怕，這種笑容讓熟悉他的那群家夥見了要嚇個半死。
    張紀愣了愣，也不問蕭塵是怎麼知道他內心想法的，微微歎了一口氣：“是的。我……可以在夢中與默嵐接觸到。三年前，她失蹤之後，我發了瘋似的找她，卻一無所獲。直到有一天，我在夢中感受到了她的氣息……雖然在夢中我依然看不見她，但我好像可以和她說話。她的話語直接通過精神傳遞給我，讓我可以理解。她告訴我，她是……被我父母……”
    說到這裏，張紀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敘述也停了下來，可見他的內心是多麼煎熬。蕭塵和蘇宇都沒有打擾他，隻是片刻後，張紀便恢複了常態。
    看來平時常常會想到這個啊，因為無奈和憤怒，所以變得越發能隱忍。蕭塵默然。
    “她告訴我，她被困在了停屍間無法離開。後來，我就申請調到了停屍間。嗬嗬，或許有和他們反抗的意思吧。”張紀說的他們，恐怕就是他的父母了。
    “我在停屍間挺好的，每天晚上能在夢中和她聊聊天，她不恨我，我覺得很幸福。她也從來沒有做出過什麼傷害我和別人的事，隻是聽她說起過，我們……是有了孩子的。後來她漸漸會跟我說幾句，孩子很不對勁之類的，我很著急，卻無能為力。
    但還好，一直沒有發生過什麼事，直到今天……有人死了。我當時就跟在黎主任身後，戴著口罩，你們大概沒認出我。我看到那死去的孕婦，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不會是默嵐做的吧？”
    張紀的眼神有些灰暗：“後來，你們出現在停屍間，我嚇了一跳，感覺你們是來找默嵐的，我怕你們要消滅默嵐，就把你們趕了出去。後來想想，要是默嵐真的變成了會殺人的厲鬼，我就不該因為私情而包庇她。這會死很多人，而我是個醫生。”說到這裏，他的眼神突然堅定了一下，釋放出一種不同於他麻木頹廢的氣勢，隨即卻又黯淡下去。
    “再後來，你們又跑來了，我看到你們非常急切，還以為是你們知道了什麼。內心掙紮了一下，我還是決定讓你們進來。我是知道默嵐就在停屍間裏某處的，但當時，我好像很清楚的感應到她就在門邊！”
    張紀似是自嘲的笑了笑：“嗬嗬，周圍黑了，你的手電把默嵐找出來了，我第一次看見默嵐啊……我還以為有我在，她也會很幸福，沒想到，她時時忍受著煎熬，已經變成了那樣……”
    蕭塵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卻沒有立馬去看，而是對張紀說：“原來如此……從今以後，董默嵐應該不會感覺更加痛苦了吧，鬼孩已經消失了。你們……我也隻有祝福。”
    “謝謝你！”張紀閉著眼，將淚水不易察覺的收了回去，真誠的道謝。或許，眼前這個尤其年輕的清秀青年，是世界上唯一一個祝福他們的人了。
    蕭塵點點頭，招呼蘇宇打算離開停屍間。他和蘇宇即將踏出門的那一刻，蘇宇突然回身笑了，衝張紀道：“哥哥覺得，你還是更適合當醫生。”接著就在張紀突然愣住的表情中關上了門。